于锦华听了喜萍的禀报,辗转反侧,整夜未眠。
她想了一夜,哭了一夜,恨了一夜,痛了一夜,翌日天刚亮,便差了青萍去请于锦翰。
很快,于锦翰来到锦绣阁。
仔细打量着于锦华的神色,憔悴不堪,双眼浮肿,眼下青黑。他轻声叹息,来到床边坐下,“妹妹,你才伤了身子,怎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于锦华斜靠在床头,粗哑着声音道,“已经八日了,无所谓了。大哥,那小贱人怎么回事?府中为何会搜出那么多红花?”
“你说呢?”于锦翰淡淡反问。
于锦华扯了扯嘴角,看着他左脸的掌印,问,“爹打你了?”
“嗯。”他笑了笑,“爹说了,只要于丹青不追究,他便不追究。还提点了我许多。”
“那就好。”
兄妹二人沉默少顷,于锦翰突然说道,“二皇子如此对你……”
“要。”于锦华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顿了顿,又心平气和的道,“不管他怎样对我,只要不杀了我,我都会等他来接我进门。”
“华儿!”于锦翰拧眉,“你若不愿,便不跟他。”
“呵呵,不跟他?大哥,我不跟他,我还能跟谁?像楚涵玥那个笨蛋那样,缩头缩脑的生活吗?”她摇了摇头,呵呵笑,“娘的仇还没报,孩儿的仇也没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别无选择,没有资格一无所有。”
于锦翰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们的确,别无选择。
*
早上,于丹青浑身酸痛的醒来,楚云逸已经离去多时,她瞪着烟碧色刺绣纱帐出神片刻,笑了笑。
昨日做好一只半衣袖,找到了一些感觉,今日继续,肯定比昨日速度要快。
“小姐,三皇子说,您近日操劳过度,让您别做衣服了,没事儿就多想想建府之事。”沉香在旁边守着,见她醒来,忙过去扶她起床,同时转达楚云逸的吩咐。
于丹青拢了拢耳后的长发,淡笑,“建府是个大工程,不急于一时,等我有空了再慢慢想。”
言下之意,还是要做衣服。
沉香扶着她走下床前榻板,一脸心疼,“小姐,再有几日便是您大婚之日了,您还是好好养养身子吧。状态好了,才能做个最美的新娘呢。”
于丹青侧头对她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做衣服不过是个手上活儿,轻便得很,我整日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打发时间了。”
沉香知道她的脾气,决定了的事,便很难改变,于是笑笑,伺候她梳洗。
梳妆台前,于丹青突然说道,“沉香,你给我编辫子吧。发线中分,从额前各编一条小辫子,顺到后脑勺固定。”
成亲之后,头发就得全部盘起,再没机会做这种小姑娘妆扮了。
失笑,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本该在学校读书撒欢,结果,却连小姑娘的发型都不能留了,这……真心伤不起。
沉香愣了愣,“那绾哪种发髻?”
“不用绾发。梳顺就行。”
“哦。”沉香狐疑的点头。
“小姐,檀香求见。”沉香正给她编第二条辫子时,王嬷嬷打起帘子,拉长脸领着檀香走了进来。
昨夜,她吩咐王嬷嬷便将白芷和檀香单独关在了下人房。
她在等,等她们给她一个解释,尤其是白芷。
她还记得,当初选出白芷时,自己心头那股子高兴和庆幸。
谁能想,竟是引狼入室。
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袋微肿,她打住思绪,清清淡淡的看向檀香,“何事?”
檀香噗通跪下,“小姐,奴婢想问问,张五,三皇子派人救出来了吗?”
闻言,于丹青轻笑出声,“檀香,张五不需要我们去救。与你定娃娃亲的张五,两年前便染病死亡。”说完,眼眶一阵**,似有液体要溢出。她微微仰了仰头,再才看向檀香,嘴角勾起冷笑。
“啊?”
檀香身子晃了晃,呆滞几瞬,忙膝行至她跟前,惊惶问道,“那,那人是谁?那人是谁?”
“放肆!离小姐远点!”王嬷嬷吼着冲到她们跟前,使劲儿一拽,便将檀香拽到了旁边,警戒的盯着她。
谁知道她会不会对小姐不利?
檀香的神情不像作假,看上去,她也是受害者,被于锦翰一党利用,还错失了身。
不过,她究竟是受害者还是帮凶,谁又知道呢?
于丹青已经不愿再去探究所谓的事实真相,管她是受害者还是帮凶,对于自己来讲,有何不同?
她能害她一次,便能害她第二次,第三次……
于丹青捏了捏袖口,撇开了视线,吩咐王嬷嬷,“嬷嬷,给她服用一粒忘忧丸,把她交给人牙子吧。”
“不!”檀香像触电一般,立马尖叫,“我不要吃忘忧丸!不要!”随即,又在地上猛磕头,“求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忘忧丸,一粒下肚,前尘往事尽皆忘却,那与行尸走肉有何不同?
“小姐!求您了!奴婢父母早亡,求您给奴婢留点念想,好吗?”檀香直直的盯着于丹青的侧脸,哭着哀求。
于丹青柔美的侧脸扬起一丝笑,声音轻浅,“你都不给我留命了,还要求我给你留点念想?嬷嬷,带走。”
王嬷嬷颔首应声,微粗的双臂拖着清瘦的檀香很快便出了房间。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没骗您!小姐……”檀香边走边喊,声音渐行渐小,直至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