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绯就从她发现二皇子慕祐昌的袖子上被烧焦了一小块说起,有条不紊地说到她的推测
饶是沉稳如安平,也是一阵后怕,脸色微变。
是她大意了,差一点差一点兄嫂的牌位就会葬身于火海中。
“绯儿,多亏了你。”安平亲昵地揽过端木绯的肩膀,眸子里溢满了温柔的笑意。
儿媳妇的眼睛还真是尖,又机灵,自家傻儿子真是赚到了。
安平抬手温柔地揉了揉端木绯柔软的发顶,端木绯乖巧地由着安平摸,笑得甜糯可爱。
马车外不时传来车夫的吆喝声和挥鞭声。
安平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心里忍不住怀疑:慕祐昌到底知道多少呢
安平回想着今天慕祐昌说的每一句话,慕祐昌的那把火太过了冒险了,据她对这个侄子的所知,他应该不是那种没有一点凭仗就会去贸然纵火的人,他怕是知道什么,问题是,他只是“怀疑”,还是“确信”。
牌位的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又是谁透露出去的
安平不动声色地笑了,思绪飞转。
端木绯一直乖乖地由着安平摸着,脑袋放空,生怕自己想太多了。
不能想,不能想,不能想
端木绯在心里仿佛念经似的反复对自己说着,眼神呆滞。
可是在安平的眼里,端木绯的呆滞就变成了乖巧,安平越看她越可爱,亲自给她沏了茶,一会儿喂她喝茶,一会儿喂她吃点心。
子月看着自家主子好像在养小闺女似的样子,默默地移开了目光,心道:反正主子高兴就好。
安平差点就想把端木绯带回自家,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把端木绯送回了端木府。
哎,绯儿怎么才十二岁呢
安平心里默默地叹气,数着手指,还有三年呢
马车在安平的叹气声中回了公主府,东侧角门开了又关,直到傍晚时,东侧角门才再次打开,一封信被递进了府,由子月亲自送到了安平手中。
信上只有两个字
安好。
字迹遒劲,力透纸背。
安平怔怔地看着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好一会儿,仿佛要把纸给看透似的。
安平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神就变得沉淀下去。
她随手把手里的那张绢纸丢进了一旁的火盆里,橘红色的火苗一下子顺着纸张蹿了起来,将安平的脸庞上染上一层温暖的橘色。
很快,火苗就贪婪地将绢纸吞噬殆尽,只剩下些许灰烬与火盆里的炭火混合在一起。
如同端木绯所料,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京城就又开始下雪了,接下来的半个月中,鹅毛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两天停一天,前面的积雪没化,后面的雪又积了上去,天气越来越冷,百姓多是闭门不出,整个京城也因此显得冷清了许多。
一场场大雪把京城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京中的积雪越来越厚,厚厚的积雪压塌了城北不少房屋,那些遭受雪灾的百姓面临着无家可归的局面。
京兆尹为此忙得跟旋转的陀螺似的停不下来。
京中遭了雪灾的事当然也瞒不过皇帝,惹得皇帝的心更烦躁了。
自打半个月前从千枫寺里回来后,皇帝就有些惶惶不安,那佛龛里和亭子里的那些黑蚁时不时地浮现在眼前,甚至还有几次错把纸上的字看成了黑蚁。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御书房服侍的小內侍都知道皇帝近来心情不好,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
皇帝坐在御案后,心神不定地翻着手边的折子。
案上的这些折子都是岑隐整理好的,他现在在看的这张折子里说的是京城和京郊里遭灾的情况,内阁提议先把受灾百姓安排到附近的庙宇暂住,由朝廷作主施粥,秋播的粮大概被冻掉了不少,来年朝廷应当减税。
再加之,京城尚且如此,北方以及东北一带很可能有不少地方都遭了雪灾,必须提前准备。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皇帝揉了揉眉心,正打算合上手里的折子,就听外面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似乎连他脚下的地面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皇帝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重重地锤击了一下,吓了一跳,眉头紧皱地吩咐道:“小李子,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是,皇上。”一个青衣小內侍急忙领命退出了御书房,外面一片喧哗嘈杂,闹哄哄的。
小李子皱了皱眉,随手唤住了一个檐下的內侍,问道:“这到底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傻眼了。
前方五六丈外,一株水桶粗的百年老松拦腰折断了,折断的树冠掉落在地上,散了一地的松针和积雪,一片狼藉。
显然,刚才的那声巨响就是老松折断发出的声响。
折断的老松前已经围了不少內侍、宫女和禁军,还有更多的人闻声而来,庭院里越来越嘈杂。
怎么会这样小李子盯着那株拦腰折断的老松咽了咽口水,没停几息就又匆匆地转回御书房去回禀。
“皇上,外面那株老松断了。”小李子结结巴巴地禀道,不敢抬头看皇帝的脸色。
皇帝霍地站起身来,撞在身后的椅子上,发出“咯嗒”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御书房里显得尤为刺耳响亮。
皇帝看也没看小李子,就绕过御案,大步流星地出了御书房,抬眼望向了前放的那株断松。
“皇上。”屋檐下、庭院中的那些宫人禁军一看到皇帝,无不躬身行礼,诚惶诚恐,周围众人一下子都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