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的人又沉默了片刻的时间。
“我原以为你是个骄傲的人。”
然后他说道:“我总以为,任何人到了你这样的地位,终究会有些骄傲。”
“我说过,我是个俗人。”
魔宗自嘲道:“不过骄傲这种东西,在我看来是最无用的情绪。”
对于魔宗,北魏人了解得自然要比南朝人多一些,而用了魔宗很多年的北魏皇帝,自然是天下最了解魔宗的存在。
魔宗决意南渡,这对于北魏皇帝而言便是彻底的决裂,他派来的这些人,自然是不可能直接被魔宗控制真元,也自然有着一些可以压制魔宗的手段。
只是魔宗只想要离开。
他根本就没有和这些人一战的想法。
现在轿中人对于留住魔宗没有任何的信心,只是忠君之事,又事关整个北魏的命运,他终究要尽力一试。
在他再度沉默下来的刹那,天空之中那些飞旋的黑色渡鸦突然静止了一瞬。
任何的生灵存活在这天地间,自身都带着独特的元气法则,这些黑色渡鸦就像是天地间很微弱的黑色符号,但它们的身上也有着独特的元气流动,也牵引着天地间的一些气息。
这些微弱的气息,却是轿中人的武器,是他借以和更多天地元气沟通的工具。
黑色渡鸦静止在空中,无数缕微弱的元气从它们的身上发散,从它们飞过的很多地方,却有无数缕的元气被牵引了过来。
“何必?”
魔宗笑了起来。
“好手段,可惜太慢。”
他评价了一句。
在这句评价出口之前,他的衣袍就已经往外膨胀了起来。
无数股凛冽和霸道的气息,就像是漠北高原之中垭口的罡风一样,从他的衣袍之中吹拂而出,朝着四面八方飞射出去。
这些气息就像是风,但却远比世上任何风都要快,都要锋利。
以他为中心,方圆近百丈之内,所有的荒草和芦苇瞬间折断,这种气息之中,有数十道带着金属光泽的飞行之物,却是在这些荒草和芦苇折断之前,就已经飞向了他的那些敌人。
噗噗…
两道这样的金属光芒穿过轿子,打在了内里的人身上。
轿中人不动声色,在这两道金属光芒刚刚刺入他的血肉之中时,他体内的真元并不往外迸发,反而是往内吸引。
这两道金属光芒并未被他的真元牵动往他体内深入,反而只是浅浅刺破了他的肌肤,在接下来一刹那,反而逆流而上,分射了出去。
这是逆鳞。
逆真元而走的法器,魔宗的独特手段。
无论是这轿中人还是其余那些在折断的芦苇丛中出现的修行者们,都很清楚这种手段,而且在此之前,也已经经过了多番的练习,确保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反应,将这些逆鳞反激出去。
所以这一瞬间,没有任何人死去。
然而当这些逆鳞被他们的真元逆向牵引反激出去之后,却并未就此坠落。
这些逆鳞在夜色中散发出更明亮的光,就像是无数夏日的萤火虫一般围绕着魔宗飞舞。
无论是在水畔,在淤泥之中,在腐朽的破旧小船上….所有出现的这些修行者,都是北魏修行者世界里的异类,都是那种平时足够令人仰视的存在,然而这些明亮的逆鳞,却映射得他们的脸色都很黯淡。
他们都很震惊,都很感慨。
他们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够像控制飞剑一般,控制逆鳞这种法器。
逆鳞是一切护体真元的克星。
这些逆鳞飞舞的区域,便是魔宗的绝对领域,任何修行者都不能靠近他的身躯。
只是今夜魔宗给他们的震撼远不止如此。
……
其实绝大多数强大的修行者也并不喜欢近战。
他们原本更加擅长的,便是隔着很远距离就直接杀死对方的真元手段。
无法近战,原本就是他们擅长的真元手段展现威力的时刻。
一名身穿白衫的中年文士站立在一片淤泥地里。
这片淤泥地里居然少见的长着一些荷叶,看来时节若是合适,甚至能够在下方的淤泥地里挖出些藕来。
魔宗的气息让他身下的这片淤泥地里的淤泥溅,然而没有一滴污泥可以沾染到他的身上。
之前飞过来的一颗逆鳞也根本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就已经被他激飞出去。
此时他的身体之外,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白色辉光,这种辉光在他的足下,要隐隐形成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
他体内的真元,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沿着他的双足扩散出去。
然而也就在此时,他感到了莫名的律动。
这股律动来自天地之间。
无论是天空,还是他脚下的这片土地,都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震动。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魔宗。
这股莫名的律动似乎和魔宗全无关系,然而他看到了光线围绕着魔宗产生了奇异的变化。
与此同时,以魔宗为中心,许多泥土开始游动。
地下就像是有无数条大蛇在穿行,形成了一条条泥浪。
不只是他所在的这片淤泥地,就是那些并不潮湿的干硬土地之中,也有许多诡异的泥浪在游走。
噗的一声。
这名身穿白衫的中年文士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渗入身下土地之中的真元力量,竟然反激了回来,瞬间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
噗…噗…
魔宗开始动步。
他的身影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