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呼!舒珲陡然从梦中惊醒,才察觉自己竟然直接趴在卓梦菱身上睡着了。
浑身似乎还残留着滑腻的鲜血;厉鬼索命的哀嚎犹在耳旁;那些空洞的眼眶隐约藏在烛光照彻不到的地方向他虎视眈眈……即使有着空调在身舒珲也感到冷汗已经浸湿了里衣。
“活着都被我弄死,还敢变成鬼来索命不成?”清醒后的舒珲倒是一点不怕:“索了我的命,好让我也变成厉鬼再把他们的鬼魂也弄死?”
亲手结束掉具备同等智慧的生命,即使那是为了救人,也不是轻易能够释怀的。舒珲索性不再多想这些问题,时间自会冲淡一切。
“不过这样做程序上会不会有点麻烦?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搞私下处决要不得……”
舒珲怔怔地看着卓梦菱长长的睫毛,心里却在想着此次事件的后续影响。
“对了,我还是个孩子啊!就算杀了人,还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在,怕什么。”
按唐律年15以下及70以上者犯刑皆有减免;十岁以下只有杀人、伤人和盗窃罪需要酌情量刑;而年7岁以下虽有死罪,概不加刑。
纯粹就是逍遥法外啊!舒珲现在就算屠掉一座城,按法律来讲都是不需要受刑的。不过真要发生了那种事情恐怕就不是只需出动捕快的刑事案件,而是要拿军队去对付的恐怖袭击,那时谁还管什么法律不法律?
摇了摇头,舒珲举起左手看了看根本不存在的手表:“21:12。”
回身捡起滑落地上的短被,举目环顾一圈,屋内只有红鱼坐在地上不知在想着些啥。舒珲故意弄出了点声响,她便回过神来:“少爷,你醒啦!”
舒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刚才他好像是被打更声吵醒的,而红鱼对那么大的动静都无动于衷,他这边稍微有点动作却立马惊觉,也是够奇怪的了。
“医师还没请来吗?”他不知道睡过去了多长时间,不过应该不久。
红鱼凑到窗上向外望去,却见东面街道上一片昏暗:“还没见到,从城内过来的路上也没有,不知……咦,有人过来了!”
舒珲也凑上去观瞧。透过十方楼內苑墙外低矮建筑间的缝隙,能时断时续地看到一辆前室挂着两盏灯笼的四轮马车正穿街过巷,急急赶来。光线晦暗,幸好马儿视力超绝,不然这种速度实在危险。
此时已经人定,还在外间疾驰的理由不会太多,若要过河也不会走这个方向。想来这辆马车的出现,多半便是为了卓梦菱的昏迷了。
马车驶入转角消失不见,舒珲估摸着人马上就要上楼来。果然,不多时门外便响起了几道匆匆的脚步,他心念一动,插销抽出,门扉自动向内打开。
不过出现在面前的却并非舒珲和红鱼预料中的医师,而是晚上在云袖楼见过的卓梦龙和他的丫鬟白荷。
卓梦龙到了十方楼便直奔他妹妹的房间,进门看到舒珲和红鱼也在倒是一愣。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客套,匆匆见过礼之后就去查看妹妹的情况,可惜卓梦菱人事不省,他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门终于打开,但是见到主家人来,十方楼的主管和掌柜反而不好往里凑了。舒珲在旁看着卓梦龙满脸担忧地跪坐在卓梦菱床前,不禁有些纳闷地询问和他一同过来的白荷:“怎么你们反而先到了,医师呢?”
白荷摇头表示不知。他们是由别的伙计通知到的。十方楼伙计不少,但是夜间留宿不回家,而且又会骑马的却不多。据那名现在正赶往卓家大宅的伙计所言他们一共兵分两路,一路通知大郎和东家,另一路去将城内有名的医师都叫来开个会诊。
又等了一会,舒珲见卓梦龙几度欲言又止,想了想,便将六顺的那份口供拿给他看。事情原委家属有权知情,与其让他胡思乱想,还不如将第一手资料直接给他。
他指了指桌上重新捡起的酒壶:“喏,就是那壶酒,有毒。”随即又指了指白荷一直在看的那张镶满宝石与美玉的瑶琴:“还有那张琴,便是这伙蟊贼的目标之一。”
等到卓梦龙将六顺的口供读了两遍的功夫,医师们也终于陆续抵达。
先后来的三名医师俱都五十岁上下,各带一名徒生,随身药箱中药石工具都比较丰富。能够在一州之治闯出名头,便不会是庸俗等闲之辈,大抵都有各自擅长的绝活。
虽然都是治疗一些风寒湿痹,所开药方同为《伤寒杂病论》的验方增减,但三人中一人擅长针石,一人习惯艾灸,还有名却是会用很多不见记载的土药,算是三个不同的门派。
不过他们对卓梦菱的情况都有些抓瞎。卓梦菱不是寒邪入体,也不是阴阳失调,而是实打实的中毒了——中的还是他们根本没听过的“千日醉”或者舒珲所言“甲醇”。
虽然他们很想将卓梦菱的情况也解释成什么金木水火土,但到底最终还是选择了谨慎。多年行医,他们明白一个道理:祖传的验方确实能够治病,但是若按医书所言理论去推导未知症候的治法,结果却多半是徒劳无功,说不定还会让病人反受其害。
久而久之,各家也就认为要么自身学艺不精,要么古人所言理论确实还有某些欠缺。不论真相到底如何,反正到了后来,各家医馆便专精几种病症,将众所周知的几份验方中某几味药材的独家用量或者炮制方法视为传男不传女的立身之本。
于是三名医师在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