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得意一笑:“幸好我自己骑马来的,要不是怕它没吃饱,我今天早就到了。”
舒珲无语地看着他,心想哪来的活宝,连家门都不屑向他们报还能说这么多废话。便没人理他,转而各自找位置坐下。
翻了翻亭中桌案上几件茶点,倒是跟舒珲之前游览学院所见别处客席一样,没有享受到什么特殊待遇。
那话多青年看舒珲小孩子翻点心,便露出了然的表情。他早就注意到舒珲是穿着五品浅绯礼袍,虽然也不放在眼里,但联系到他如此年幼便说明背景很不简单,此时趁机向舒珲搭腔:
“小兄弟,这些点心简直跟猪屎一样难吃,我刚才就咬了一口,就一口!把茶倒光了漱口嘴里都还有气味!”
要是让他二伯知道这次带他出来,曾反复叮嘱他的“要多跟人结交”,“特别是一些年岁尚幼就有不低品级之人”是这么个结交法,估计得拿大耳瓜子抽他。
舒珲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人,虽然其实他也不算太讨厌,但之前已经不存在于这人记忆中的不愉快——虽然也只是误会,让舒珲对他总是有些看不顺眼。
“你个白身不要和我说话,我听不懂你们平民的语言。”舒珲不赖烦地呛声道,想让他明白彼此之间的差距。
没想到那青年不以为忤,反而更加神气活现地站起身来,摇了摇那叮叮当当的纯金蹀躞带,意思是你快看你快看。
舒珲纳罕地看着他扭腰,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居然是四品官员,但是却穿着身素衣跑来观礼,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平日低调行事扮猪吃虎也就罢了,在礼仪上不穿礼服,甚至不穿对等常服,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啊!
“这邛州现在好像没有折冲府,唯一的四品官员便是刚才见到的陈别驾,这小子是什么来路?”舒珲苦思不得,索性直接发问:“你是什么来路,邛州好像不应该出现第二个四品。”
“哈哈小兄弟,老哥我是长安人士,你可以叫我程老哥,或者程大哥也行。”他说着又摇了摇腰带,上面别着把短刀,昨日所见长剑倒是没在身边。
舒珲有些拿不准这人到底是真傻假傻,昨天压制他智商时他还说什么袭爵的话……等等,袭爵啊,上次礼部官员传达诰命时不是说,这爵是不兴袭承的吗?
这家伙官至四品还能到处乱跑,估计就跟他之前一样是个散官。这散官一般是恩荫所封,代表的是父辈的荣光泽被子孙,恐怕这棒槌不是一般来路。
他试探地询问:“小弟姓洛,小名舒珲,不知老哥如何称呼?”
那青年不假思索:“老哥程怀默,字伯宏,往后到了长安报我的名头,好使!”
舒珲抱了抱拳,口称久仰,心里却想着那个叫程咬金的混世魔王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在距邛州不远的泸州平定了獠人叛乱,待会找个人问问,看他有没有一个儿子叫程怀默的。
他看了看左右,岔开这个话题:“这亭子叫扶桑亭,莫非就因为它在直道东侧?”
扶桑是古人传说日出之所,但舒珲不知道这传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种问题我不知道,看,那人就是这邛州刺史,你们认不认识?”
程怀默坐在亭子扶槛上,翘着个腿,从一株枝发两股却被扭在一起的桑树上揪下半张未经霜寒仍自翠碧的桑叶,放入口中无聊地咀嚼着,含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