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舒珲一行绕完一圈消了食回到宅院大门的时候,系统显示的时间也不过才堪堪七点半而已,古人对于自然光照的依赖却使得此时的县城已经很是热闹。
有门口候着的奴婢牵下敖广两人的马儿进行照料,舒珲三人带着猫熊胖达便往县署后门而去。
这县署后门就稍稍错开一点对着舒珲的宅院正门,是专门为了方便舒珲出入而开放的。这里甚至连个锁也没有,平时也不会有人贸然闯进来。
门就这么虚掩着,后面便是三年前舒珲移植蔷薇的花园。之前因为石淋而卧病的县丞在好转后又时常过来打点,已近深秋的花园中还开着几株零星的菊花。
由于舒珲暂时不想进长安这个繁华是非之地,袁天罡便也跟着留任火井县令。连带着,他的一应属官也跟着留任,不过作为补偿他们任期结束后必然升迁,而不会出现平调等情况。
等舒珲熟门熟路地绕过三堂进得内堂要去袁天罡的县令宅时,正有几名县署的官奴在将一口塞满稻草的木箱往宅内搬动。胖达跑到前面去翻门槛,两三次都没有成功,挡在门上弄得几人进退两难。
袁天罡的长随拂尘在旁边监督着这些官奴不要磕碰到里面的东西,此时见到舒珲等人,连忙见礼:“县子万安!”
开国县子,八等爵,正五品上。衣绯服,食邑五百户,享永业田八百亩。
若不是因为舒珲年岁尚浅,李世民担心此后出现无官爵可封的尴尬境遇,舒珲此时已经可以穿紫服了。
食邑和永业田这不用说,一个是剥削的权利,一个是不动产。在舒珲的食邑内,他可以任意制定税赋比例,或者征发劳役。而永业田也可以随意调整佃租,当然,租户相比于食户具有自行选择去留的权力。
不过目前这两者都由朝廷经营,折算成俸禄发放给他。舒珲对此没什么兴趣,他没有一大家人要养,根本不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且对于这种人吃人的行为,心理上还是存在抵触的。
他甚至都没有记住自己的采邑到底被封在哪里。
倒是五品以上可以穿红色衣服,那么按照唐朝的官员品级和服色制度,他现在不能穿的颜色就只有基佬紫和土豪金两种了。再过几年穿上紫服,就只剩土豪金一种属于皇帝专享。
舒珲让敖广揪着胖达后脖颈[geng]将它拖回来。等箱子搬进宅里,看到袁天罡就等在庭院正中准备接收他的箱子。
“快点打开,看看有没有磕坏的。”
三年前袁天罡刚好六十岁,如今仍然精神矍铄,不显丝毫老态。一见舒珲一行,脸上就不自觉间爬满了笑容。
“舒珲,敖护卫,还有红鱼小娘子,你们今天来得正好……对对对,还有胖达,别咬我衣服,拂尘赶紧去吴少府那里砍棵斑竹过来!”
袁天罡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拍打着胖达直立起来咬他衣袖的大嘴。庭院中曾经也有几棵颇具风雅意味的油竹,不过因为它属于胖达最钟爱的剑竹属,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袁爷,你这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红鱼和敖广也都简短地打了招呼。经过三年的相处,几人之间已是十分熟悉。
爷在宋之前,只是对成年男子的敬称。之前拂尘问候舒珲,直接称舒珲县子,这子不仅是爵位,也同样是一种表达尊敬的称谓。相比直接称呼舒珲为爵爷,县子无疑要更加尊贵许多。
不过对于舒珲而言,让来自后世的他对父辈以上的年长者称爷爷奶奶没有任何不妥,舒珲与袁天罡的关系也颇为亲昵,只是唐朝并无这种叫法。
“不是说你们来得巧了吗?前些天州治的邛窑刚烧出了一批新玩意,刘使君便往邛州辖下的各县县署都送了几副,当然也少不了舒珲你的一份。”
舒珲摸了摸下巴,确实啊,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少不了自己的一份。自家宅院正房里的博物架都快被摆满了,而且那些皇帝御赐或者临近州县列为贡品的玩意自己根本就欣赏不来啊。
这时箱盖给撬开,露出了内里几个碧绿中带点蓝色的大碗。看其卖相实在不敢恭维,舒珲曾经买过的五元包邮都比它们要漂亮几十倍。
不过舒珲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瓷器,是以他知道这其貌不扬的大碗,其实是使用了此时最高着色工艺高低温釉下彩烧制而成的精品邛窑制品。邛窑在隋唐两代,代表着最为丰富的色彩和最为复杂的样式。
舒珲奇怪地看着这些厚壁大碗,不禁问道:“还有送饭碗这种习俗吗?有什么特殊寓意没有?”
袁天罡还没来得及说话,红鱼便听得粉脸一红,拉了拉舒珲的衣领小声提醒道:
“少爷,那是油灯,里面还有个托灯芯的台子呢……”
舒珲听到这话也是无语,他之前并不是没有看到那个像提手一样的台子,但是他还以为那是放汤匙[chi]避免滑进碗底的特殊构造呢。
他正准备好好鄙视一番——说好的新玩意竟然就是可以把汤匙放碗里不会滑下去,可笑不可笑?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聊的发明!
毕竟说到底,此时只有六岁的他身高虽然比较出众,然而也只有一米一而已,根本够不到油灯的高度。
不过经过袁天罡讲解,舒珲算是明白这个构造的意义何在了。这种名为省油灯的新型油灯,工序颇为繁复,每盏的价格要高出普通油灯十倍有余。
舒珲之前所见如提手一般的构造,并非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