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乾二十六年三月十二。
这一天,前内阁首辅顾炎武在昆山老家低调下葬,尽管有“非军功不封侯”的国朝法度,但是皇帝仍然下特旨封其为“毅诚子”,在大明的爵位制度下,子、男两等爵位都是不可世袭的终身贵族爵位。在最初的时候,这种爵位是赏赐给那些大明的忠臣义士们以及他们的后人,是为了告诉天下人忠诚是可以得到回报的。而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大臣们故去,这两个爵位就成了专属于他们的封赏。当然这种封赏更多的是一种对其功劳的认可。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并没有勋田,只有皇帝本人赏赐的一些金钱,数量不多,更多的也是象征意义。
对于大明朝野而言,顾炎武的去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影响,毕竟他已经去世多年,对于朝廷百官来说,他只是一个致仕还乡的老人而已。如果说最大的影响,恐怕就是根据他的遗嘱,将身后皇家的封赏,悉数用于资助诸夏各国学生来大明求学或者资助大明的学子往诸夏求学。
而朱明忠在得知此事后,也从个人的御库中拿出了一百万两,以皇太子的名义捐赠给了“顾炎武华夏教育基金”,这是大明第一个教育基金,资助的对象仅仅局限于诸夏国人。
至于在未来的几百年里,这个教育基金资助的上百万学子会给诸夏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意料的,甚至就是作为最大捐赠者的朱明忠,同样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模样。他个人之所以会拿出这么一笔巨款,更多的是对顾炎武的思念。他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去纪念这位为大明尽心尽力尽忠职守的故友。
毕竟,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天,大明帝国的心脏中都,迎来了一场春时难得的豪雨,几十年前,这样的一场豪雨足以让淮河两岸陷入内涝之中,而现在重新入海二十余年的淮河,早已经变成了一条利河,至于淮河两岸,也重现了昨日的繁华。
一场春时的豪雨,不再意味着灾涝,而是意味着丰收。
大雨之中的皇宫壮观而又庄严,每当人们于宫城外仰望时,总会心生敬畏。
身为皇太子的朱和嘉望着御书房中父皇,看着父皇的背影。他能够感受到父皇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悲伤。
顾炎武于父皇而言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大臣,同样也是父皇的朋友,帝王是没有友情的,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帝王同样也是人,同样也需要友情。
尽管年不到三十,但是朱和嘉却已经逐渐成熟起来了,毕竟,在过去的多年间,他曾数度监国,从大臣们眼中的皇太子,到监国储君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与父皇不同,特殊的身份与经历让他过早地成熟了起来。军人的生涯更让他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对于顾炎武的死,他可以体谅父皇的忧伤,但是,他却无法理解父皇与一些大臣之间的感情。理智告诉他,身为帝王,必须要放异某些情感,或许,他可以和曾经的战友们成为朋友,但是对于大臣,君王的职责让他没有办法与他们成为朋友。
当然表现出悲伤有时还是必须的,毕竟顾炎武曾经为这个国家操劳过许多,他功在社稷。不过,也就只是如此了,
事实上,对于多年来,一直保持着苦修式的军人生活的朱和嘉而言,即便是如此,展露出伤心的一面,也是极为难得的,相比于父皇,在很多问题上,他更加的冷酷,或许,这也是军人生涯给他带来的改变。
“焱儿,你记不记得,当年……”
摇头轻叹口着,朱明忠还是没有说下去,他知道,对于儿子来说,顾炎武只是一个大臣,仅此而已。
从小接受儒家教育和军事教育的朱和嘉,不同于历朝历代的任何一个储君,尤其是化名进入军中服役的生涯,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改变,他会像军人一样去计算得失,对于此,朱明忠的心里十分清楚。
对于将军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抛弃的棋子,他所需要的只是胜利。
但是他必须得让儿子学会用政治的智慧甚至宽容来统治这个国家,而不仅仅只是传统的“帝王术”。如果仅仅只是依靠所谓的“帝王术”,百年之后无论是大明的皇室,还是大明朝本身都将面临难以预计的危机。
想到这里,朱明忠不由地回过身来向儿子,然后询问道。
“焱儿,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各地巡视,对地方上你的感触如何?”
“回父皇,儿臣这阵子去了东北,发现与内地相比,东北百姓大抵上更为富庶一些,或许是因为东北地区地广人稀,而内地却是地窄人稠,以南直隶为例,南直隶人均土地甚至不及东北十一,即便是东北一年一产,也远超过江南。”
朱和嘉笑着说道。
“由此可见,异地移居,将百姓从地窄人稠的地方迁往地广人稀的地方,大有可为。”
“嗯,确实如此,你能想到这么多,父皇也是深感宽慰。”
朱明忠听点了点头。在行为举止上朱和嘉确实要比同龄的勋贵族子弟成熟自律得多,而他的阅历的同样也远不是历代储君所能相比的。
不过他随后又跟着问道。
“既然提到了这个问题,那么以你看来,既然大有可为,那应该如何推行移居呢?”
移居不同于移民,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移民是移往海外,至于移居则局限于内部的迁移。
“效法当年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