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阳光越过山脊照进山沟的时候,大地又一次沸腾起来。
炮声!
隆隆的炮声在山间回响着,野战炮尖锐的啸声和着臼炮沉闷的呼声,在天地间回响着。
大炮的轰鸣使得山谷中再一次沸腾起来,而在那一团团白色的火药烟雾中,红色的点线开始朝着山顶的堡垒进发。
当部队开始进攻的时候,作为前翼军指挥使的于树杰心底却翻腾着恼怒。他的神情更是显得有些焦灼。
四个小时前,在天色还没有放明的时候,于树杰就在行军床上醒来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恼怒,而不是无奈。现在,当他透过晨曦,审视着山顶上那个小小的棱堡要塞的时候,恼怒的情绪变得更加剧烈了,他的呼吸也变得更为急促了。
“嗯……”
与明军的官兵一样,于树杰穿着一身笔挺的军服,当然,因为夏天的关系,所以他穿的并不是呢绒军装,而是一身耐磨的帆布军装,胸前挂着野战望远镜——这种不能伸缩的单筒望远镜,因为其坚固耐碰撞,而受到军队的欢迎,他的左手放在军刀的握柄上。
这柄军刀,是兴乾三年,于树杰晋升为将官时,皇帝陛下赐予的佩刀,尽管这柄佩刀并谈不上华丽,可却也是由名匠精心的打制而成。他就这么扶着军刀,站在山谷间的一块突起的坡地上,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前言。
太阳慢慢的越过山脊,一缕阳光斜照在他粗壮的身躯上,在阳光的沐浴下,他整个只感到有些闷热,握着军刀的左手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些汗水。
“已经半个月了……”
嘴里面念叨着这句话,于树杰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田力远中校就站在他左边半丈远的地方,他的双眼也在审视着那座堡垒,丁国明是他的勤务兵,就在他的身后,牵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如果现在有什么记者在这里的,可以从不远处观察着他,然后用铅笔绘制出他的侧面相,登在《明报》、《大明新闻》、《天朝周刊》或者其他什么重要报刊、杂志上,然后再配上通栏标题《于将军剑指的六盘山》,当然,这样的一个新闻中,或许会对他用尽赞美之词,可是实际上于树杰的心里对自己却是极度的不满!
作为前翼军指挥使的于树杰知道,他所指挥的前翼军,尽管只有2万余人,不过只有6个营的步兵、2营骑兵和2营炮兵,这只是此次西征的大军中的一支前锋部队。现在战场上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显,大明已经把绞索套在了满清的脖子上,就等着最后的扼杀了。
可是这沿途的堡垒,却让这最后的扼杀变得有困难重重。
半个月!
在一个堡垒面前耽误半个月,那么接下来还有多少座堡垒,难道战争就这么无限期的延长下去吗?要像现在这样蚂蚁啃骨头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啃下去吗?
“今天应该能结束了……”
想到之前接到了报告,让于树杰感觉好多了,呼吸也顺畅了一些。
“将军。”
田力远转过脸对于树杰说道。
“工兵大队一旦完成对要塞堡垒的爆破,三十五营就开始进攻。”
于树杰点点头。
他选择了前翼军最精锐的三十五营来担任这个决定性的攻击。三十五营的营长孙逸程的个头不高,但却极为精干,他是在江阴便从龙的老兵,对于这个同乡,他是了解的,他相信孙逸程能够完成这个任务,而且三十五营的许多士兵都经受过从潼关以来一路大小战役的洗礼,他们是靠得住的。
只要工兵的爆破作业完成,三十五营肯定能把要塞打下来。
“如果不是山的话……”
想到在过去的半个月中,工兵们在坚硬的大山中挖掘出爆炸隧道,于树杰又感觉到恼怒一阵阵袭来。
正是山地特殊的地形耽误了进攻的速度。
“再过一个小时,可以实施爆破吧!”
在于树杰督促着工兵加快速度的时候,在距离山顶不到100寻米的一个简陋的土木工事内,油灯照亮了这个工事,在工事内部,一个半人高宽不过两尺山洞内不时的传出金属的撞击声,在过去的半个月中,数百名工兵日夜不断的用铁锤与钢钎在山腹中挖出了一条长达百寻的隧道。
在他们在山体中挖掘隧道的时候,进攻部队实际上就是佯攻部队,尽管看似进攻激烈,但实际上却是不停地用中队、大队等中小股力量实施进攻,以防止清军有可能发现和怀疑明军的施工企图,即便是在晚上,动不动也会对其轰炸一番,时不时又对其炮击一阵,清军军被弄得筋疲力尽,晕头转向、苦不堪言。在炮击、轰炸、佯攻的掩护下,清军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解,但工程的进度也谈不上快,毕竟他们需要在大山中开凿出一条隧道。
相比于过去,经过十年的技术完善,现在明军的工兵部队已经掌握了极为先进的隧道开凿技术,准确的测量使得他们挖出的隧道不会发生偏差,而且爆破的装药也极为科学,既不会太多浪费火药,也不会太少导致威力不足,无法摧毁城墙或者堡垒。
尽管进入坑道作业,施工难度大增,一是工作面狭窄,二是不能直立操作,进度大幅降低。可是经过半个月的日夜不停的施工,隧道终于挖到了清军堡垒的下方,在测量了位置确定清军堡垒在隧道上方之后,随着一声令下,战士们立即开始将成箱的火药抬入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