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世先怕是已经懒得再和他说话,再不屑和他讲道理,甚至可能觉得责骂他都是浪费口舌之事了。
哀莫大于心死。
这闫世先,怕是对他彻底的失望,所以才会半句话都不想说上一说了。
八斤想到这里头,心里头咯噔咯噔的,顿时凉了大半。
在闫明宽家的门口呆了许久,呆愣愣的八斤,开始往蜀香阁走。
不知道是走了多久,更是不知道是如何走回来的,甚至连旁人打的招呼都不曾有分毫的理会,只是去寻了闫世先去。
此时的闫世先,正和沈香苗在后厨里头,查看火锅所用的配菜。
餐饮业,最讲究的便是这卫生,所有的配菜,须得干净、卫生,且得新鲜才好,尤其是断断不能出现以次充好的事情。
以次充好,拿了昨日卖剩下的菜来做今日的菜,面上瞧不出来什么,可吃起来却是有着极大的不同,吃着的客人估摸着面上不说什么,可心底里却是有计较的,下次再也不来蜀香阁吃饭不说,兴许还要和自己的亲朋好友说一说自己的遭遇,劝告旁人再也不要来。
这样的坏名声一传十、十传百的,势必会给蜀香阁带来了坏名声的。
因此,这配菜上头,势必要十分重视。
沈香苗和闫世先在这检查着,更是叮嘱了伙计们一番,务必要十分用心才好。
来蜀香阁里头做事,那是福气,给的工钱比旁的地方多,这掌柜的更是和善,谁家有个事儿的,掌柜的必会嘘寒问暖一番不说,更是能帮的尽量来帮。
工钱加上这人情,蜀香阁的伙计们可各个都是对沈香苗与闫世先既敬重又感恩的,现下听到沈香苗与闫世先这般的叮嘱这件事情,伙计们自是都一一应了下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活。
刚交代完这些事情,两个人出了后厨的,便看到了在门口等着的八斤。
与从前傲然无比,看人拿眼皮子夹人看的八斤不同,与方才那种,有些做贼心虚,眼神飘忽不定的八斤也不同,此时的八斤,看起来木然,呆愣,甚至还有着浓浓的愧疚,不安,更是面若死灰,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沈姑娘,掌柜的。”八斤看到沈香苗与闫世先,这无神的双目总算有了些神,却是不敢去瞧沈香苗与闫世先,只是低着头,冲着沈香苗与闫世先作了一揖。
沈香苗看到八斤这幅模样,略扬了扬眉梢:“闫掌柜,怕是他有话想和你说,我便去前堂瞧一瞧去吧。”
说着,沈香苗看了八斤一眼,便快步走了。
这样的话,这样讳莫如深的眼神,落在了八斤的耳中和身上,让他觉得宛若是铁锤砸在心上一般,震得生疼。
果然,一切都在旁人的掌握之中,他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在八斤在这晃神间,闫世先在院落的角落里头,找了个竹椅子坐下,更是额外拉了一把出来:“坐吧。”
“小的,小的不坐。”八斤慌忙摇了摇头,低着的头不敢抬起来,双手更是不停的搓着自己的衣角,半晌抬了头,通红的双目瞧着闫世先,最终沙哑了声音:“掌柜的,我……我……”
“我知道错了。”八斤说出这句话时,似乎拼尽了全力一般。
“你会有错?我怎的并不知晓。”闫世先说道,语气轻飘飘的,似乎没有任何的恼怒或者生气。
这当真是不想再理会他的任何事情了。
这让八斤越发的慌张,慌忙的抬起头来:“掌柜的,我当真是知道错了。”
这次,闫世先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了眼皮,去看脚下铺着的青砖留下的缝隙。
看闫世先不吭声,八斤这心里头一紧,索性咬了牙道:“掌柜的,是我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不该受了闫明宽的蛊惑和怂恿,竟是生出了偷这锅底酱料的心思……”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一时糊涂,我自作聪明,只以为这样便可以瞒天过海,殊不知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惹人笑话罢了……”
八斤说着这些话,越说这声音越低,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是几乎听不到。
闫世先听八斤说了这些,哀哀的叹了口气,道:“你既是说出这些话来,便是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那我到是想问问你,你当初做这些事,究竟是如何想的?”
“我……我……”
八斤吞吞吐吐的,最后才艰难的开口道:“我一直觉得沈姑娘过于招摇,掌柜的更是处处都护着她,心里头十分的不爽快,便想着将这些锅底酱料偷拿了些出去,回头外头有人有了这些锅底酱料,那沈姑娘便再没有了傲然的本钱,自然也就不再这般的嚣张了……”
八斤说完这些,连声道歉:“掌柜的,我当真是一时糊涂了。”
“成了,我也知道了。”闫世先先前一直抱在胸前的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道:“好了,这事儿便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想多说了。”
这些话被闫世先说出口,八斤先是一愣,接着微微有些喜悦。
好歹,这么多年了,闫世先总归还是疼他的。
只是闫世先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八斤如坠冰窟,再也欣喜不起来。
“你便收拾收拾东西,今日便离开这蜀香阁,离开天然居吧,这些年你放在我这里的工钱,让你和贵叔给你算一算,在他那领了钱的,便走吧。”
这是要赶了他走?
八斤回过神来之后,急忙追上了已经走了两步的闫世先:“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