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方才的情形来说,早就该趁着起初周围炸了锅的混乱,直接将沈香苗拉走便是,非要在这里与她理论一番,现如今反而被对方三言两语整治的哑口无言,更是难以收场。
若是这次的事情搞砸了,往后十里香的招牌也算是彻底的毁了,那他们葛家在镇上还如何过日子?
葛长柏气的够呛,胸膛一起一伏,手更是下意识的抓住了担架两侧。
衣袖宽大,遮住了他的动作,加上众人此时都在关注宋氏和沈香苗之间的争论,并没人注意看他这里。
只是沈香苗注意到了这一细微的动作,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果然是装的,既是如此,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葛掌柜家的,咱们争执不下也难见结果,不如咱们即刻就启程去县城,让县太爷把这事好好给判一下,如何?”沈香苗笑道。
“去县城?”宋氏立刻打了个激灵,急忙摆摆手:“不不,我不去……”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唏嘘一片。
宋氏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家当家的没醒,跑县城去作甚?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救我家当家的……嗯,要去找大夫,看大夫……”
宋氏含糊其辞,冲那里两个抬担架的后生招手,让他们赶紧跟着自己走。
“既是看大夫,那便不必去了,我瞧着医馆的人已经到了,直接让他先瞧一瞧吧。”沈香苗抬了头,冲着站在人群里的水生喊道:“水生大哥,你且先来瞧一瞧,看看葛掌柜的病。”
杜大夫出诊,水生原先正在药铺子里忙,一听到沈文韬说这里出了事情,赶紧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结果跑来之后发现,虽是葛长柏夫妇俩在找茬生事儿,可沈香苗却也不是个软弱的,步步反攻,轻松就占了上风,索性饶有兴趣的看起戏来,眼下听到沈香苗叫他,便走了过来,清了清嗓子道:“我先来瞧一瞧。”
宋氏一看到水生,后脊梁顿时一凉,脸色白成了纸。
这水生也是杜大夫唯一的徒弟,据说医术也是相当不错,他去瞧不就漏了馅儿了吗?
可若不是不让他去瞧,岂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说她有意耽误大夫看诊,说她是谋害亲夫的毒妇?
宋氏顿时进退两难,如坐针毡。
犹豫间,水生的手已经搭上了脉,片刻之后拧了眉:“好生奇怪……”
随后,又搭上了另一只手。
假的就是假的,自然不能蒙骗过去。
宋氏急的满脑门都是汗。
沈香苗瞧着宋氏的窘迫,微微一笑道:“葛掌柜家的莫要担心,水生大哥医术高明,定能瞧的出来葛掌柜的病症。”
说话时,沈香苗刻意咬了最后“病症”两个字,一字一顿的。
听的宋氏心惊肉跳。
水生却是收了手,放下刚刚挽起的衣袖:“葛掌柜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是看脉象,葛掌柜近日来肝火过旺,想来是因为近日频频动怒才这般,平日多吃些去火的苦瓜一类的菜蔬即可,不必抓药。”
葛掌柜并无大碍,宋氏却闹上了一番,如今水生话一出口,立刻真相大白,周围人立刻哄笑起来。
宋氏弄得灰头土脸,头都抬不起来,只低声道:“有劳水生兄弟。”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水生笑着应了,眯了眯眼睛:“只是葛掌柜并无大碍,却昏迷不醒,这倒是有些奇怪呢。”
“兴许只是气急攻心,嗯,气急攻心,回去休息休息,将养几日便好了。”宋氏现在只想着赶紧离开是非之地,逃离众人的指责,抬脚就要走。
“哎,葛掌柜家的何必如此着急走呢,葛掌柜昏迷不醒,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请水生大哥开些药来为好呢。”沈香苗道。
“不,不必了。”宋氏连连摆手。
“这似乎不太妥当吧。”沈香苗一手抓住了宋氏的衣袖。
方才耀武扬威,肆意抹黑,想着让她好看,如今见势不妙就想溜之大吉?
呵,门也没有!
沈香苗这边不松手,这边转头问道:“水生大哥,你还是先开些药来吧。”
“这……”水生摸了摸鼻子,揶揄道:“葛掌柜这是心病,寻常药物怕是不能奏效。”
“我倒听说,世间有一味药材,药效独特,是治疗许多疑难杂症的良药,恰巧我这里就,不如拿来给葛掌柜治病吧。”
“什么药材?”水生倒是有了兴趣。
沈香苗看了看沈文韬,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童子尿。”
水生推了推惊得险些掉下来的下巴。
沈家妹子果然是沈家妹子,果然是有仇必报,而且相当有手段!
“嗯,那个,的确如此。”水生点了点头:“童便属寒,去火效果是极佳,倒是可以服用。”
“既是如此……”沈香苗招了招手:“文韬,此事倒是要麻烦你了。”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沈文韬伶俐,明白其中的关键,笑嘻嘻的应了。
那边强忍了笑意的孟维生,递了一只碗过去。
不多会儿的功夫,沈文韬便捧了碗过来,递给宋氏:“喏,拿给你家掌柜的吧,需趁热喝下为好。”
“这,这……”
这算是哪门子事嘛!
宋氏现在急的直跺脚。
见宋氏迟迟不接碗,沈香苗笑了起来:“葛掌柜家的这是怎么了,水生大哥也说这是去火的良药,为何不给你家当家的服用?莫不是你真想盼着你家当家的有个什么不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