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说都听不进去半个字?”徐氏扔下了筷子:“我都许给你要给你扯身细布的衣裳了,你还在那里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赶快过来吃饭!”
“我不要细布的衣裳,我要缎子面的衣裳!”
“缎子得多少钱一尺?一身下来好几两银子类,咱们家一年才挣几两银子?缎子衣裳,你也敢想?”徐氏气的不轻,咋自己闺女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我今年都十四了,娘不是常说要穿戴的好一些,这样才能给说个好婆家,我穿上缎子衣裳,兴许就能说上个镇上的婆家呢,回头彩礼给的多了,还不是赚?”沈静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今儿个香苗都穿新衣裳了,细布绣花的呢,瞧着新崭崭的新,她穿着就下菜地了,瞧着可是一点都不心疼,香苗还说她娘回头要给她扯缎子做裙子类,咋都是当娘的,二婶对她闺女就那么舍得,你对你闺女就这么抠门?”
徐氏被噎的不轻,只是一听到沈香苗的名字时,气的火冒三丈,胸口隐隐的疼。
给张家找丫鬟那事,若不是沈香苗又是牙尖嘴利的狡辩又是猖狂的砸了他家的碗盘,搅黄了这件事,不然就多挣好几两银子呢!眼下受了一通气,挨了管事好一通说道,到最后忙里忙外不过挣了一两多的钱,想想就让人生气。
今儿个还到沈静秋面前炫耀,给她下套儿,真真是气死人了!
“傻丫头,这香苗是激你呢,你也信?也不想想,就二房那两亩地的收成,平时吃都吃不好,哪里还有钱给她扯什么缎子做裙子?那丫头现在鬼灵精,也就你老实巴交的还上她的当!”徐氏一边气沈香苗心眼多,一边又恨铁不成钢的气沈静秋蠢笨,这点小伎俩也看不出来。
沈静秋想了想,觉得徐氏说的很有道理。
那往常不都是他们家吃肉的时候,二房一家还在啃窝窝头,穷的叮当响的人家,哪里有那么多的钱?
可沈静秋一想到方才沈香苗下地时一点也不心疼身上新衣裳的模样,又觉得徐氏的话说的不全对:“真的?娘莫不是在哄骗我吧。”
“我骗你作甚?指定是香苗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哄骗你二婶给她做了身新衣裳,眼巴巴的到你跟前儿显摆呢,说不准就那身拿的出手的衣裳,也好意思到处晃,赶明儿了去镇上娘给你扯身水莲红的,那颜色艳,穿上去绝对比她的好看!”徐氏见沈静秋有些松动了,又加了一把火。
沈静秋是个心眼不深的,听徐氏这么一说,立刻破涕为笑:“娘还是疼我的。”
“你是我闺女,我不疼你疼谁?”徐氏拉了沈静秋坐下:“快些坐下来吃饭,菜都凉了。”
沈静秋这才坐下来端了碗,拿了筷子。
“小孩子胡闹,你也惯着她,不是说要给文松看学堂了么,这束修指定少不了,哪里还有闲钱扯布料做新衣裳,静秋身上的衣裳都新的很,比咱村大半的姑娘穿的都整齐呢。”沈福田忽的开了口。
徐氏斜了一眼:“你懂什么?过了农忙,媒婆子闲下来就该开说说亲了,静秋穿戴的光鲜些,也能找个好婆家,回头还能贴补文松点,总不能像春花似得,当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出嫁几年也没往娘家贴补过什么!”
沈春花是沈福田和徐氏的大女儿,三年前嫁了人,如今已是有了两个女儿,不常回来走动,更别提贴补一事了。
徐氏因此十分生气。
沈福田听了这话便不做声了。
“得了,赶紧吃饭,吃完饭把二房三房的人都叫来,说说农忙收麦子的事,让他们两家先帮着把咱家和爹娘那两亩地麦子收了,完了先别管他们两家你先去帮帮栓子一家,他忙着做工挣钱,家里就剩下高氏带着几个孩子,做不了什么活。”徐氏叮嘱了一番。
徐氏向来偏帮娘家兄弟,十几年来一贯如此,沈福田也都习以为常,点头“哦”了一声。
吃完饭之后,沈福田就去寻了沈福海来商讨收麦子的事。
小半个时辰之后,沈福田就回来了。
徐氏拨了拨油灯的灯芯,屋子里顿时亮了一些。
“说准了没,明儿个还是后儿个开始割麦子?”
沈福田没吭声。
“咋跟你说话你还不吭声了,说准了我好跟栓子媳妇儿说一声,去给他们家割麦子。”
沈福田这才抬了头:“明儿一早就开始割吧,咱家的麦子种的稍早点,熟的也早,不能再往后拖了。”
末了又加了一句:“也就咱们俩配着静秋割,早点割早点完事。”
徐氏一愣:“啥意思?怎的就成咱们家自己割了?老三家不来帮忙?”
“不来,老三说今年他也忙着削竹签子、编笼子挣钱,顾不上别的,谁家的麦子谁家自己割。”
“这话说的跟不是一家人了似得,爹娘那两亩地他们也不管?”
“老三说两亩地的粮食爹娘一年也吃不完,每家买个月也都给爹娘五十个钱当零花,吃食也时常孝敬,粮食多余的都让咱们大房给占了,多出点力是应该的……”沈福田说着低下了头。
“放屁!”徐氏气的声音都颤了起来:“老三说的话这叫人话吗?也不怕出去呗唾沫星子淹死!爹娘又不是光咱们大房的爹娘,凭啥光咱们出力干活?”
“老三说他们收爹娘那两亩地的麦子也成,就是回头收的麦子都放到爹娘的小院子里,不跟咱们伙着了。”
一听这话,徐氏方才的怒火顿时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