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朕提兵南来,就为了在析津府城内无所事事吗?”
耶律延禧可真是郁闷了。大辽天子率兵亲征啊!十万天兵浩浩荡荡的南来,想想也可怕。怎么打都没打,就进退皆两难了呢?这事儿要是传到草原上和东北的老林子里面,阻卜人和女真人还不得揭竿而起啊!
“陛下,”马人望也是一脸的为难,“如今界河——拒马河水大,骑兵根本不可能涉渡。若是乘舟强渡,又容易被南朝水军所破。最好等到天气寒冷,界河——拒马河封冻后再踏冰南下。沧州乃是一马平川之地,陛下的十万铁骑自可往来纵横,便是不能攻破界河坚城,也能扫荡沧州乡野。”
“沧州乡野有什么?”耶律延禧眉头大皱。
自己是大辽皇帝啊!不是燕山上的毛贼,现在带了十万大军来抢劫,怎么都得抢个大城市吧?怎么能在沧州乡下抢一把就走?这不是和燕山上的小毛贼一样了吗?
而且沧州出了名的穷啊,宋人自己挖黄河玩儿,把沧州淹了好几回,因此在宋国河北诸州中,以沧州最穷。现在虽然有了个界河商市,可这个商市和沧州乡下没有什么关系吧?
马人望仿佛不知道耶律延禧爱面子,只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陛下有所不知,这几年宋国的沧州乡下可是富起来了,建了三千多个骑士庄园,每个都有一千五百亩地,而且多兼营定牧,还养出了大名鼎鼎的界河马。”
界河马不仅在大宋赫赫有名,在辽国那边也是小有名气了。毕竟契丹马也是一种放养的草原马,和后来的蒙古马几乎就是一个品种,大多比较矮小,只有不到5的契丹马较为高大,适合作为战马。而从界河商市流出的优质阉马通常都有四尺八的肩高,搁在辽国也算上品了。本来应该缺少良马的宋朝,现在居然可以向辽国出口良马,怎么不让人感到惊讶不已?
马人望接着说道:“据查,界河马是由波斯马、天竺折耳马、青唐龙种马(河曲马中的精品)杂交而来。马种管理非常严格,每一匹种马、牧马和马驹,都在云台学宫的骑士学院登记,建有‘户册’。而且还有专门的种马场,负责改进马种,最好的种马肩高都达到四尺九了!”
四尺九的肩高对于以高瘦著称的波斯马而言并不算什么,而波斯马又是界河马最主要的父系基因来源。
而且因为安西之战和纪忆一下西洋,界河种马场现在又得到了不少优质的波斯马、阿拉伯马、安达卢西亚马和夏尔马,不仅有种马,还有可以用来生育的牡马。
因此在可以预见的将来,界河马的质量还会继续提高!
可是对于只有马匹数量优势,没有质量优势的契丹人而言,可也也是非常难得的好马了。
“四尺九?”
“真的吗?”
“宋人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好马?”
“都赶上波斯马了……”
“一定是从波斯抢来的!”
“一定是抢来的!”
“宋人太无耻了!”
“真是强盗啊……”
听到有肩高四尺九的好马,耶律延禧手下一帮契丹将领个个都咬牙切齿起来了。
那么好的马,他们都没有,宋人居然有了,能不去抢一把吗?而且这些马本来就是宋人从波斯抢来的,都是不义之马!必须得把它们都弄到大辽来。
“马卿,”耶律延禧终于下了决心,“务必查清界河种马场的位置!等到天寒地冻之时,朕就亲率大军去取波斯良马!”
“臣遵旨!”
马人望行了揖拜之礼,心里面却是一阵苦笑。
界河种马场的位置他当然知道了,这个马场其实就是在他侄子马植的帮助下建立起来的。最初的几匹波斯种马和回鹘养马人,都是马植帮着搞来的。这个马场的位置,本来就在界河商市的河北部分,也就是在辽国的土地上。
但是在耶律延禧驻跸析津府后,种马场就开始往耽罗岛迁移了……辽兵估计是去不了那里的,除非是作为俘虏!
……
就在马人望因为应付耶律延禧而头疼的时候,武好古也快遇上麻烦事和人了。他已经和纪忆这个时候已经抵达了大宋的北京大名府,这座位于黄河岸边的河北雄城素来是河北的统治中心。因此便是河北路都转运使司和河北东路转运使司(河北有时候会设立两个转运使司)的当然驻地,同时也是大名府路安抚使司的驻地。
如果不是武好古将界河商市当成了自己的老巢,他的河北宣抚使司,多半也应该驻扎在大名府。
因为河北宣抚司并不是常设机构,而河北又有四到五个安抚使路(算上海路制置司就是五路),同时河北又经历了长达百年的“紧张和平”,使得河北都转运使或是河北东、西两路转运使在国防事务上的权限不断上升,成了事实上的河边诸路最高统帅。
首先,河北转运使可以负责管辖河北的水路布防——不是海路,而是负责依托河北的河流树林进行防御设施建设。
其次,河北转运使负责修城筑寨、督造器具衣被——这项权力是宋仁宗授予时任河北转运使欧阳修的,之后就成了惯例。
再次,河北转运使负责供给军粮和军储——这是河北转运使的本职工作。
第四,河北转运使可以参与边事决策!这项权力是宋朝其他地方的转运使所没有的。但是河北转运使却拥有“按察沿边将吏和与闻边事”的大权。由于宋朝以文御武的惯例,拥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