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是处州府一个山区的农民,由于地处山区,因此好多战乱没有波及他这里,但一旦附近的某一个政权稳定下来,总是有人会找到山里面的,他和他的家人,不得不继续给这些人缴税,这就是身为一个老百姓的悲哀。
粗糙的双手,干瘪的皮肤,饱经风霜的脸孔,五短身材,背着二百斤米粟,翻山越岭,走进了丽水县城,也是处州府府城。
处州府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些穿着粗布衣服的城里的百姓行走起来匆匆忙忙的,好像都有着什么事情要办,迟了就来不及了的样子。
他前次进城,人们脸上还洋溢着笑容,有说有笑的,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脸上都是一副愁苦面容。
马英还有事情,他没有功夫闲下来,去找个路人问个明白,他得把米粟换成一些银两,就得去找个粮商卖了手里的二百斤米粟,然后给自己婆娘买点药,自从婆娘生产过后,身体就不怎样,经常受风着凉,就卧床不起,请了村头的赵神医给开了几副药方,吃了几次都不见好,但又不能不吃,要不然婆娘就挺不过去,想到婆娘躺在床上难受的样子,马英就赶紧加快脚步。
早点卖了粮食,换点银两给婆娘抓好药,然后再乘着天色还早,折返回去,要不然夜里山路可不好走,闹不好一个走心,翻进悬崖里面,或者掉进滚滚流淌的大河里面,再不然被野狼围上了,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来到粮店门口,却见门板紧闭,大门上贴着封条,往日熙熙攘攘的卖粮,买粮的人不见了,门口十分冷清,行人都绕道走。
马英左顾右盼,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一个人走过来,看到他的样子,对他说道:“大兄弟,去别家吧,这家粮店因为囤积粮食,哄抬粮价,被查封了,东家被官府抓了,家人一哄而散,逃去别的地方谋生了。”
“啊!”马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可想到以往这家粮店大斗进,小斗出,自己每次都估算好的斤两到了他这里,总是不够,总是少,而且每次买他的粮食,总是比别家贵很多,如果你要和他争辩,他总是说:“你嫌贵,嫌少,去别家啊。”
马英曾经负气去别家买卖,但都大同小异,而且别家买的粮食里面总是掺了不少沙子,石子,而且斤两短缺厉害,卖粮食的时候,其他家总是比这家的斗还大,一斗能换自己两斗粮食,这家虽然也坑人,但因为自己总是在他们这里买卖粮食,相互也熟悉了,有时候还能少坑点,虽然不多,但对于他们来说,省下的就是赚到的,相比别家,他还是觉得熟人这里不错。
可现在,这家被抓了,他只能去别家。
想到要多受盘剥,自己背上的二百斤粮食,不知道能换多少银子,银子够不够给婆娘换药,马英的心理就不好过。
当他走到另外一家的时候,发现也如此,大门紧闭,门板都挂上了,马英心里就一阵着急,难道没有地方可以卖粮食了吗?
他不甘心,继续走,一连三家都是这样的,他有些迷茫了。
带着一些侥幸,一些不甘,他去了第六家,看到第六家门前人很多,马英的就放心了,背着粮食站在了卖粮的队伍里面。
排了一会儿队,他觉得奇怪,以往那些人卖完粮食,怀里揣着银子,兜里一串一串的铜钱,一走过身边,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的场景没有了。
前面的人,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家多少钱的样子,满心不高兴的一声不吭的走了。
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一沓子花花绿绿的纸片,唉声叹气的,摇头晃脑,不知道为什么。
时间一长,他就听到了大家的议论,原来,从今以后,金华义军的地盘上,只准使用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了,不准使用银子,铜钱了。
一个议论的汉子道:“别管那些,应对官府,咱们用官府发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私底下,咱们还是用铜钱,银子,这几百年了,大家都用银子,也只有银子才是钱,那些纸片值钱吗?官府让我们用那些东西,这不是要从咱们身上搜刮银子吗?”
另外一个人道:“就是,这些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先前我还以为官府改了性子,不再盘剥咱们了,收税都只收三成,困难的人家都免收税,那些地主老爷们也不敢不听,而且他们交的是大头,咱们交的是小头,觉得这个世道终于公平了,没想到,没有几天,他们的本性就流露出来了,居然想用一个纸片,把咱们手里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换成他们手里一文不值的纸片,这是太坏了。”
一个秀才模样的人道:“官府不错,估计是有人暗中捣鬼,进了谗言,蛊惑了总督大人,总督大人才这么做的,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总督大人那里请愿,将那个谗臣送进大牢。”
“呵呵呵。”所有人都笑了。
一位老人道:“小伙子,你还太年轻,即便总督大人受了蒙蔽,你也不可能见到总督大人,如果你敢去请愿,没等见到总督大人,你就被那些人给暗中打个半死,烧了你家的房子了。那样你还敢去告他吗?”
秀才被吓的脸色苍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唉的一声。
“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的,你们看这种粮食票多美啊。”一个和众人截然相反的声音突然传来。
众人皱着眉头,转头愤怒的寻找那个敢于和他们唱反调的家伙,秀才道:“什么人,官府如此压迫我们,我们自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