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宏生其实并不担心某一艘赌船,与澳娱这个巨无霸相比,一艘赌船,无非就是一条小舢板,对澳娱的影响可以说不痛不痒。别看金福首航的流水上亿,那是因为限红百万的刺激,等以后,肯定会回落。更不要说,赌船是一周两航,而澳娱是全年无休。
然而赌船的开航,就仿佛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受此刺激,以后赌船肯定会一艘接着一艘的出海,如果真的形成产业,打造成为海上拉斯维加斯,这个威胁可就真的大了。
“你先出去吧。”何宏生对自己的助理摆摆手。等他离开办公室,何宏生开始了细细权衡。想了想,还是发觉赌船生意对自己的冲击实在太大,如果任由这艘船在公海撒网捞钱,一定会有其他人坐不住,毕竟何宏生仅仅是澳门赌王,连澳门王都不是,根本做不到在港澳只手遮天。而船越多,自己澳娱的生意就会越差。
拿起电话:“我找郑玉彤。”
提起郑玉彤,许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金大福。实际上,金大福仅仅是郑玉彤继承岳父的遗产,并不是郑玉彤财产的核心主业,无非是郑玉彤私人的情怀。而作为香港四大家族之一,郑玉彤涉及港澳相当多的产业,包括是澳娱三大股东之一。
而澳娱三大股东,何宏生自不必说,在澳门呼风唤雨。而郑玉彤则是在香港殖民政府中有着很深的关系。至于另一位霍英栋?谁都知道他是背靠内地的红顶商人。原先仨人合璧,能够摆平各处的官方关系。既然荆建的赌船是在香港,何宏生首先想起的就是郑玉彤。
“阿生,什么事?”郑玉彤很快接起电话。
“知道金福的海上宫殿号吗?”多年的交情,让何宏生抛开客套,直奔主题,“昨天他们出海……”
“嗯嗯,嗯嗯嗯……”有些反常,郑玉彤听得很仔细,却一直没说话。一直到何宏生全部说完,他才若有所思,“原来是阿亭的女婿啊?”
到了这个层次,冯标亭与荆建的关系已经引不起俩人的八卦,无论荆建是否与冯倩铃结婚,在他们眼中,与女婿已经差不了多少。而何宏生就说起重点:“阿亭已经找过我,这事与他无关。做什么事他都不会管,不过,总要给阿亭留点面子。”
“哦哦。”郑玉彤似乎在沉吟,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我出面,约阿亭出来吃顿饭?怎么样?”
何宏生立刻沉默了。这样的答非所问,让何宏生明白,郑玉彤不怎么愿意掺合到这件事之中。
“你应该去找阿栋。”郑玉彤终于说出何宏生最不愿意听到的那句话……
澳门的博彩业,每年不知赚了香港人多少钱,早就引起无数人的眼红。甚至香港的许多议员都提出议案,想要在香港开放博彩业。很有趣,在英国本土,博彩业是合法的,反而是香港殖民地,反而是违法的。由此可见,何宏生、郑玉彤他们的能量有多么的大。
然而现在,郑玉彤根本不愿意出手,而且公海赌船避开了香港法律,真的动用官方手段?还真有点狗咬王八,无处下嘴的感觉。
……
叹了一口气,何宏生再次拨打电话:“我找霍英栋!”心中无奈,曾经的生死兄弟,怎么会闹到割袍断交的地步呢?
朝鲜战争期间,香港的金银短缺,郑玉彤亲自押船从澳门到香港。而何宏生有澳门本地的关系。至于霍英栋更为精彩,在上百家走私给内地的香港英籍、本地商人中,霍英栋是几乎唯一卖真货给红色中国的。其他的那些商人,药品掺面粉,汽油中一半水,那已经是“良心商人”。所以患难见真情,才会有后来内地给予霍英栋的巨大回报。
而这仨人,与海盗斗、与果党的溃兵斗、与港澳社团斗、甚至在海上与英军的巡逻艇斗,结下了生死兄弟情。直到60年代初,以过江龙的雄姿,勇夺澳门赌牌。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也就是86年赌牌到期,何宏生在续期10年的基础上,以几乎“丧权辱国”的条件,增加续约5年。葡萄牙殖民政府当然笑死,大陆勃然大怒,要明白,99年澳门就会回归,而澳娱居然续约到2001年?这完全是侵犯了未来澳门特区政府的权力。
事件发生后,霍英栋同样是立刻翻脸。先拒绝出席澳娱股东大会,辞去澳娱董事长一职,完全撇清与何宏生的关系。随后直接去京城,大撒金钱捐款投资,去做解释和弥补工作。并且再也没有和何宏生通过电话。
与澳娱区区股份相比,霍英栋重视的是自己家族的百年基业。由于是红顶商人,霍英栋被香港殖民政府打压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一朝翻身,没想到被自己的老兄弟背后捅了一刀,又怎么不气急败坏呢?
“阿亭那个女婿在公海搞出条赌船,一日流水上亿。”何宏生对着电话说道。
霍英栋语气平静:“你搞错了,我只占股份,不再参与公司事务,你找错人了。”
何宏生脸色难看起来:“如果赌船越来越多,大家都可以直接从香港登船,以后谁会过海到澳门?阿栋,澳娱大家都有份。”
何宏生并不准备因为续约的事低头认错,在他看来,回归后,中央是否会禁止博彩业都不知道。自己造成了既成事实,起码延续下去的可能性就大了许多。虽然主要为自己的利益,但同样也是为了霍英栋好。
“你找错人了!”霍英栋重复了这一句,接着就直接挂断电话。
……
由于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