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远杰在几个随行的掌柜和伙计耳边低语了几句,大家就各自去买东西了。
不多时,几人又重新聚集在一起交换信息。
蔡远杰回到朱攸宁身边,一脸佩服的道:“长见识长见识,是这次可真是长了大见识了。”
“有什么发现?”朱攸宁兴味的问。
蔡远杰笑道,“这次若不跟着东家出来,我都不知道我成了井底之蛙,原来金银不准流通之后,这附近的商人早就想到应对办法了,您别看不论什么都是一贯宝钞,可若是私下里不给真金白银的打赏,那些店里的掌柜伙计,都会用一句对不住,我们那是摆设的样品,不卖来打发。”
“赏钱?”朱攸宁惊讶。
“是啊!我问他们难道赏钱不是金银,人家却说,天子赏赐功臣还用金银呢,大家效仿天子,有什么错。”
“这可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朱攸宁不由得咂舌。
她自来到古代,便从不敢小看古人的智慧,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仍旧有一种时时刻刻有惊喜的感觉。
“看来人家比咱们聪明多了。”朱攸宁抄着手笑道:“那咱们就随便买点什么,再看看赏钱各自都是多少吧。也算了解一下此处的物价。”
“是。”
蔡大掌柜听了吩咐,立即就带着人分头行事去了。
结果众人回来之后,有几人分别是在不同的店铺购了相同的东西,售价也都是一贯宝钞,可是打赏的银子却不一样。
朱攸宁与众人回到客栈,在房里仔细的检查了相似、相同货物质量,发现有些打赏的少一些,质量反而好一些。而且从打赏的金额来看,此处的物价远比富阳、杭州、金陵沿途要贵上许多,甚至比京城也要贵很多。
“看来一味的用这种办法,给了许多伙计和掌柜发财的空间啊。”朱攸宁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上一盒劣质的胭脂放在桌上。
“物价无形之中被哄抬,各家打赏的不同,店铺里从伙计到掌柜都要见几分利,买卖之中掺入了贪污、贿赂、人情债和各种关系,这种经商环境,破坏了市场环境,并不可取。”朱攸宁不赞同的道。
佛八爷笑道:“如是在富阳出现这样状况,姑娘早就出面平衡市场了。看看朱家钱庄不就是个例子?”
蔡远杰和几位掌柜深有感触的点头,朱家钱庄当初胡乱贷款,为眼前的蝇头小利扰乱市场,并且将百姓心目中钱庄这个行当的形象都给毁了,朱攸宁放长线钓大鱼,最后将朱家钱庄吞并,长安钱庄名利双收,名扬杭州府。
蔡远杰敢肯定,如果是朱攸宁在本地,遇上这样的场面,必定出面平衡市场。
朱攸宁身笑了笑,看来身边这些人都快对她盲目信任了。
富阳的事就闹得她殚精竭虑,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再来一桩,怕不是头发都要掉光?
“总归出来一趟,还是有意外收获的。往后越发的接近开封府了,距离仁义伯所辖封地也就越发近了,咱们沿途宁可慢一些,仔细观察着商场上的情况和物价,到了地儿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是。”
众人敛容正色,行礼应下。
一行人再度启程,沿途便如朱攸宁所说的那般,只要停车。众人便会下车去店铺商铺逛一逛,买一买东西。
朱攸宁发现,从宿州往西北方向一路走来,便都是那种“一贯宝钞”加上打赏的经营模式,导致整个河南地区的物价都是参差不齐,处处都是黑心商人的影子。
这些商人为了利益,可不是将自己的脸皮都扯下来丢在地上踩了?
怪道世人都瞧不起商人,《圣祖训》上留了一句“商人逐利不义,当嗤之。”文官集团更是将商人当做洪水猛兽,但凡商贾出身,虽未明文规定不准科举,可是朝中哪里又有商人出身的?
想到这里,朱攸宁难免想到当初朱华廷的科考舞弊之事,这是仕人阶级与商人的较量,父亲只是被卷入其中的一粒微尘罢了。
因朱攸宁沿途考察,行程就又慢了一些,一路到达开封府地界时,已是三月中旬,朱攸宁早就收起了大毛衣裳,换上了厚实的春装。
佛八爷催马凑近了马车:“姑娘,再往前大约半天的路程就是商水县了,那里是燕伯爷锁辖地界距离灾区较远的所在,董大掌柜应该就在此处赁了第一家铺子。咱们要去看看吗?还是直接去孟镇?”
朱攸宁想了想,道:“去看一看吧。想来我吩咐董大掌柜做的事,他早已经办成了。”
“是。”
佛八爷代朱攸宁吩咐了下去。
队伍便在前面的岔路转了个弯,直奔商水县的方向而去。
同一时间,在燕绥管辖的封地各处城、镇,都发生了同一件大事。
一家经营各种杂货、米面粮油、日用百货、农耕用具等物的商铺,在各城镇同一时间开业了。
商铺的名字也很特别,都叫做“一家商铺”。
铺中的货品琳琅满目,高中低档,但凡想得到的,这商铺里一应俱全。
最令当地百姓震惊的是,“一家商铺”中货品经营的价格是明码标价,且价格要比那种一贯宝钞加上打赏的要便宜一倍不止,有见多识广的行商来瞧,发现店铺外挂出的物价牌上写着的价格非常公道,就是正常的售价!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几个县城、乡镇的百姓都被惊动了。
要知道,因为黄河沿岸修筑河堤、疏通水利、有大人物在这里雇佣了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