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八郎你说你、你——”
老王爷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古今中外,就没有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不行”。
哪怕是最没用、真“不行”的男人,也不会承认,更不会像李寿这般主动自己说出来。
而且还是当着京城第一大喇叭的安乐老郡王的面儿。
饶是安乐老郡王是个热爱八卦的碎嘴老男人,也分得清轻重,硬是没有把那个“不行”说出来。
毕竟,十八郎是自家外甥,且深受圣人宠爱,背后又有个战功彪炳的长公主亲娘,老王爷还是很愿意在李寿面前扮演一下慈爱舅父的。
“没错,那年西征,我伤了身子,估计很难——”
李寿故作难过的摇了摇头,“唐氏知我这般,却还要嫁给我,对我情深义重,我不能给她子嗣,只能保她一世富贵荣华!”
“哦?唐氏竟、竟这般大义?”
安乐老郡王一脸恍然,难怪十八郎把娘子宠上了天呢。
满京城谁不知道,李寿与妻子感情甚笃,不管是宗亲还是世家,任谁招惹了唐氏,李寿都会睚眦必报的还回来。
当年更是为了唐氏,逼得平宜县君一天跑了李家两趟,就为给唐氏赔礼。
经过那件事,京中再也无人敢挑衅唐氏,唐氏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追捧、恭维,那前呼后拥的架势,简直比公主、皇妃还要气派哩。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
唉,想到这里,安乐老郡王同情的拍了拍李寿的肩膀,“十八郎,难为你了。”
李寿摇摇头,“这倒没什么,如果大家不总盯着我家的子嗣,不总劝着我纳妾,那么我根本不会在意这个。”
“……”安乐老郡王老脸一僵,是啊,十八郎明明自己不行,结果人人都催他纳妾,这、这不是往十八郎的伤口上撒盐嘛。
而自己,仿佛刚刚也提纳妾之事来着。
“那什么,十八郎啊,这事儿你跟老舅我说说就算了,其他人就不要再提了。”实在有损李寿的名声、体面啊。
安乐老郡王摆出慈爱长辈的范儿,语重心长的跟李寿说道。
李寿却斜睨了老郡王一眼,“可有人再提纳妾的事我该怎么办?我误了娘子一人,就已经深感愧疚了,总不好再误了别人家的小娘子吧?再者,我已经因为子嗣的事亏欠了娘子,总不能再弄几个妾回来伤她的心吧?!”
安乐老郡王原本还想说,找几个家世清白、却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娘子,只要给足好处,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来给李寿做这个摆设的。
可一听李寿又提到了唐氏,安乐老郡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是啊,人家唐氏也是国公府的小娘子,嫁个“不行”的男人已经够苦了,总不好还要背负“妒妇”的名声吧。
只是,安乐老郡王人虽然八卦了一些,还是很护短的。
至少在他看来,李寿是自家外甥,他还是要回护一下。
李寿见他一脸为难,便故作轻松的说道:“阿舅,您也不必为我担心。我李寿,就算生育艰难,也是堂堂户部尚书,谁还能小瞧了我?再者,我为国征战而伤了身子,又不是为了别的,谁若是笑我,呵呵,那他只是个不明事理的瓜怂!”
李寿说得轻松,但言语间的森森冷意,却让安乐老郡王都打了个寒战。
直到这一刻,老郡王才猛然想起,眼前这个便宜外甥是个不好惹的,十来岁就跟着蒋忠上了战场。
入了户部,也是雷厉风行,连皇子、世家的面子都敢驳,真心不是个良善之人。
这样的狠人,哪怕成了太监,估计也没人敢嘲笑——不要命了啊!
李寿以手成拳掩在唇边,“阿舅,那些事我都明白,您啊,就不用操心了。”
都明白?
安乐老郡王虽然八卦了些,但脑子不笨。
话说他不过是当今圣人的堂弟,却能得封郡王,靠得就是聪明、识时务。
老郡王对于自己的特长(也就是嘴上没有把门的)很清楚,他看似是个大嘴巴的人,事实上,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都很清楚。
老郡王更清楚,京中权贵都知道他的这个特长,却总有人在他跟前说些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想借他这张嘴将某些事散播出去。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老郡王都会仔细甄别,确定这些话能说、且对自家无害,他才会去八卦。
而那些不能说、甚至沾都不能沾的事儿,他直接装傻。
这次十八郎……
老郡王眯了眯眼睛,正好扑捉到李寿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他瞬间明白了:得,十八郎这是想借他这张嘴啊。
等等,难道十八郎说的“不行”另有隐情?
老郡王似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再次看向李寿的目光中满是钦佩。
啧啧,李寿为了阻止别人往他跟前塞女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连自污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老郡王并没有往唐宓身上想,在他看来,李寿是不想让来历不明的人了混入自家内院。
可若是一味拒绝,又恐伤了人家的脸面,索性来个自污。
相信只要李寿“不行”的事传出去,定能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安分下来。
毕竟,“前程”重要,可名声更重要啊。
为了荣华富贵就把家中小娘子塞给一个“太监”,这话能听吗?!
老郡王自以为猜透了李寿的心思,笑着点点头,“成,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转头,老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