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炎炎暑月已过,嘒嘒蝉声尽褪,紫霞山上叶似流金,已是初秋时节。
时近九月末,匈奴使者终于到达了邺京城。
鸿胪寺卿在惠帝吩咐下,将匈奴使者安置在了四方馆。
宫内,太子一派跟大皇子一派官员,就应派谁去接待匈奴使者,纷争不休。
太子一派官员,言说太子乃当朝储君,匈奴使者身份特殊,理应由太子接待。
然大皇子一派官员又言,匈奴来的只是使者,非是匈奴王,按理说,应由大皇子前去接待,更为妥当。
双方各执一词,皆不肯相让,吵得惠帝头大如牛。
就在两派人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却有一个人,一言不发,微微垂着头,好像被大殿里雕刻精美的地砖吸引去了全部视线。
这个人,正是镇北将军陆铮。
惠帝见陆铮一言不发,心中一动,忽然有了打算,于是,便朝群臣们摆了摆手。
百官们见惠帝有了动作,皆明白这多半是心里有了主意,于是皆不再言,垂首等待惠帝示下。
然后,惠帝就做了个让大皇子一派十分不满的决定。
“陆爱卿,你常在西北,与匈奴打过多次交道,想来应该对他们十分了解才是,既如此,朕便将接待匈奴使者的差事,交予你,如何啊?”
这看似询问的口气,却不容人拒绝。
陆铮也没有多犹豫,当即就出列,恭声应道:“微臣谨遵圣命。”
惠帝见陆铮应得痛快,甚是满意,笑着对群臣道:“既如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众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若没有,便退朝吧。”
殿上的文武百官,闻听惠帝此言,便都明白,惠帝这是不想听他们再争下去了。
一个合格的朝臣,必然是要懂得看皇上的脸色,猜测皇上的心思的,故而,百官们纷纷垂首静立,不再多言。
惠帝见状,被吵得大了一圈的头,终于小了下来,然后,朝常公公使了个眼色。
常公公意会,忙高声叫了退朝。
群臣叩拜之后,陆续离开了大殿。
陆铮领了皇命,但是也抢了大皇子的差事,理所当然地,招来了大皇子不善地目光。
不过,这样的目光见的多了,陆铮早已不在意了,大皇子对着陆铮那张冷脸,也是有气没地方撒,最后,只得恼怒拂袖而去。
太子本来也算是被抢了差事的,可是却丝毫不见不快。
虽说大家多少都知道,太子跟陆铮关系匪浅,但是,有了大皇子做对比,群臣们仍然觉得,太子的心胸,宽阔多了。
一个心胸宽阔的储君,和一个善妒容不下能臣的皇子,相比之下,可谓是高下立现。
汪德蒲不像大皇子,喜怒皆形于色,他已经隐约察觉到,现如今的形势,对他们非常的不妙。
但是,自从长子出事以后,大皇子愈发的不听他的规劝,他虽着急,却一时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纵然他有满腹机谋,可大皇子不听,他也是无奈啊。
不管大皇子一派是何想法,陆铮接了皇命,便带着圣旨去了四方馆。
等在四方馆内的匈奴使者并未想到,来的会是陆铮。
乍一见到这位屡屡重创匈奴的铁血将军,匈奴使者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们本以为,南诏皇帝怎么着,也会派一位皇子来才是,没想到,来的居然是陆铮。
陆铮却不管匈奴使者是何心情,是何脸色,只一脸冷肃地站在传旨内官身后,让内官宣读圣旨。
匈奴使者见状,也只能先压下心中的不满,行礼听宣。
圣旨很长,前面一串皆是对两国和谈建交的溢美之词,直到最后,才说起三日后召匈奴使者入宫觐见。
圣旨宣读完毕,陆铮跟匈奴使者微微点了个头,便离开了。
两名匈奴使者:“......”卧槽,老子还没来得及夹枪带棒地问候一下呢,就这么走了?
陆铮转身走后,其他人朝匈奴使者笑了笑,也鱼贯跟了上去,只留下两名匈奴使者,对着空气干瞪眼。
四方馆通事笑得一脸友好热情,该怎么招呼,还怎么招呼,但是,对两位使者的牛眼,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
三日后,惠帝于长乐宫设宴,宴请匈奴使者。
与此同时,有一队人马,应惠帝的吩咐,已经悄悄赶往西北,不日,西北总兵将接到惠帝密令,带领人马,收回被匈奴偷偷占用的寒铁矿藏。
至于匈奴人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惠帝认为,现在匈奴使者还尚在邺京,就算匈奴想要挑起战端,也要考虑考虑。
毕竟,提出和谈的,可是他们。
若匈奴如此言而无信,在和谈期间却又挑起战端,他倒要看看,他们该如何自处!
再说了,就如陆铮所说,这寒铁矿藏本就属于南诏,匈奴人不问自取,又焉敢借此挑起战端!
两名匈奴使者现在如何也不会想到,在眼前和平的笙箫舞乐背后,南诏的皇帝,竟然已经悄悄向他们伸出了利爪,准备狠狠地抓下他们的一块肉。
现在的他们,正在同南诏皇帝及大臣们,愉快地宴饮呢。
等到西北的矿藏被南诏收回来,一切就都晚了。
匈奴想要借此生事?
那好啊,咱们就来算一算,这些年,匈奴人未曾取得南诏的同意,私自偷偷挖取属于南诏的矿藏,该怎么算!
先算清了这笔账,再来说其他的吧。
若匈奴人厚颜无耻胡搅蛮缠,那南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