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堂,正房。
方氏歪在美人靠上,懒懒地,面上有几分倦怠。
近来每每在徐氏房里走上一趟,她就觉得乏力得很。
主要是,同徐氏说话忒累。
时刻得提醒自己拿捏分寸,每回一句话,都得在心里打上几个弯儿,揣度清楚明白之后,才能说出来。
就打今儿这赴宴的事情吧。
徐氏明明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却偏偏还要假惺惺的问她的意见。
她的意见真有那么重要吗?
方氏冷哼了一声,目光又冷了几分。
“就去传个话,荷芸怎么还没回来?”方氏气不大顺,瞧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荷芸去松枫院传话去了,走了好一会儿了吧,却到现在还没回来,方氏不由生气。
袭香拿着美人锤,轻轻地给方氏敲腿,闻声便柔声道:“兴许是三夫人那里还在考虑吧。”
袭香就事论事,并没有刻意帮荷芸开脱的意思。
方氏听了这话,就嗤了一声,眼皮翻了翻,语带不屑,“我就知道,宋惜文那个女人信不过我,她真当我愿意带她闺女呢,还考虑考虑!我若是有选择,也不想接她们家那个烫手的山芋呢!跟她女儿比起来,我宁愿带着玉笙居那个,也不愿带她,无端招惹是非!”
“夫人苦心,三夫人必然是不明白的,您犯不着为了这个生气。”袭香柔柔的语调,很是安抚人心。
方氏双眸微阖,轻轻哼了一声,道:“我并不是多生气,我是真不愿带顾菱出去,这人一旦带出去了,好了坏了,都是我的不是,宋氏回来必要找我麻烦,她现在已经够烦人的了,我实在不想再招惹她,最好,她彻底的不信我,也别叫我带她女儿出去。”
“奴婢估摸着,照着如今这个架势,三夫人多半会找借口,推了这事的。”袭香中肯地分析道。
方氏点点头,“我觉得也该是如此。”
主仆两个正说着呢,荷芸便回来了。
进了方氏房内,荷芸蹲身行礼问安,然后,面带犹豫地看了看方氏。
方氏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皱起了眉头。
懒得去猜宋氏的意思,方氏直接问荷芸:“那头怎么回的?”
荷芸闻言,面上表情微微变了一下,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总之,面上神情挣扎得很。
又小心地看了一眼方氏,荷芸这才答道:“启禀夫人,三夫人让奴婢跟您说,劳烦您帮忙,多照看四小姐一些,她就...将四小姐交给您了。”
说罢,荷芸便低垂下头去,不敢再看方氏。
她去松枫院传话的时候,本以为,会直接收到那边的拒绝。
可谁知,宋氏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竟然同意了。
方氏的意思,别人不知道,她们这些知近的心腹却是知道的。
方氏根本就不想带顾菱出去。
本来,她们也都以为,宋氏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她的。
可谁知,宋氏居然同意了!
她同意了?
方氏愣愣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宋氏怎么会,同意呢?
她竟然还信得过自己吗?
方氏觉得自己真是看不明白宋氏这个人了。
她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袭香也愣了,手里捏着美人锤,一时间都忘了敲下去。
这简直太出乎她们的意料了,三房那里,怎么就应下这事了呢?
难道,是顾忌老夫人那头?
想到这个可能性,袭香觉得很有可能。
抬头,见方氏一副备受打击,不敢置信的模样,袭香赶紧道:“夫人,三夫人此举,莫不是在顾忌老夫人?”
也只有这个可能,能解释宋氏的反常了吧。
反正袭香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如若不是,难道还真是因为宋氏忽然又对方氏产生了信任?
这实在有些不可能吧!
方氏听了袭香的话,略一沉吟,觉得也有些道理。
但转念一想,方氏又觉得不能这么小瞧宋氏,故而又问袭香,“你说,她这么做,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袭香一愣。
她倒是没想到这点。
不过,方氏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她们几次与宋氏交手的情况来看,宋氏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所以说,适当的防备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思及此,袭香便对方氏道:“奴婢以为,夫人所言也不无道理,所以,咱们最好还是做好准备,防备三夫人私下搞什么小动作。”
“你说的对,”方氏点点头,“这样,这两日,你亲自盯着三房那头,别人我不放心,一旦发现三房那头有什么不对,即刻来报与我知道。”
“是,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好生盯着三房那头。”袭香颔首应道。
方氏轻轻嗯了一声,又对荷芸道:“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奴婢告退。”荷芸福身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房内。
荷芸刚离开,方妈妈便回来了。
方氏见到方妈妈进来,立即问她,“如何?”
方妈妈福了下身,随即答说:“二小姐听说夫人要带她出门,很是激动的样子,还特地让奴婢代为转达她的谢意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哪个稀罕她的谢!”方氏对安笙总是不满意,所以无论安笙说什么,她都能挑出错来。
方妈妈自然是向着方氏说话的,闻言就一脸赞同的点点头,道:“奴婢觉得也是,夫人肯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