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灯会是长安最热闹的庆典之一,何况今年的上元节灯会是圣人亲自吩咐礼部操办的,更是轰轰烈烈不可开交。
天还未黑,长安各处的街市上都已经挂上了各色花灯,朱雀大街上更是悬红挂绿,沿街挂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花灯,有不少花灯还是宗室和贵府特意命人作的,上面还落着各府的款印。
这一回安平公主早早就出了宫来了郡主府,与顾明珠说着话盼着一会的灯会。
闲聊之中,她说起了除夕看傩戏的事来:“……那一日真是尽兴,只是人太多了,不然还可以再多瞧一会。”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是崔奕救了她,还护着她一路回了郡主府,脸上不由地有些热,声音也低了下来,咕哝着:“今日不知道是不是还有那许多人。”
顾明珠瞧了眼不自在的她,像是察觉了什么,笑了起来:“若是你怕再被冲散了,今日可不能再胡乱往前挤了。”
安平公主别开脸,低声道:“我们一处走,阿娘吩咐了,让我好好跟着你。”
不知为什么,她虽然说着,却又开始想着一会还会不会再遇见那个人,明明是讨厌的登徒子,却会护着她。
真是个奇怪的人。
只是当她与顾明珠的马车停下时,瞧见那个人的时候却又止不住心跳起来,红霞慢慢爬上了脸颊。
这个家伙怎么也在这里,还迎了上来,瞧着像是在等她们似的。
崔临与崔奕走上前来,与安平公主欠了欠身,这才望着顾明珠轻轻笑着:“今日灯会人不会比除夕少,你们身边跟着的都是仆妇,终究是不便,让梁大带着人护着更稳妥些。”
这算是变相的邀请吧,安平公主不知为什么,忍不住看了眼崔奕,忙低下头去拉了拉顾明珠的衣袖。
顾明珠点点头,笑着道:“那就有劳郎君了。”
坦然地接受了崔临的好意,没有半点扭捏推拒。
崔临望着她,眼中如同被点亮的灯,光芒熠熠,俊美的脸上笑容更深:“走吧,我们一道去赏灯。”
接下来的时光,安平公主戴着帷帽紧紧拉着顾明珠的手走在锦绣繁华的朱雀大街上,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花灯,听着四下里人声鼎沸,在人群中穿行而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精巧别致的花灯她一盏也没记住,也不记得自己究竟看了些什么,唯一记住的只有她身后不远处同样戴着帷帽的那个人,还有那道从帷帽中望过来的目光。
虽然她看不见,却分明察觉到了。
心跳都有些不稳。
提着崔临让人买来的小巧琉璃荷花灯,顾明珠与安平公主与他们作了别,回了郡主府。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觉着不好看不热闹?”顾明珠有些好奇,安平公主一整晚都很安静,实在是奇怪。
安平公主提着那盏花灯,正有些出神,听她问起来,忙抬起头来:“不是,只是有些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与顾明珠说,只觉得自己有些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来,好像只要那个人在场,她就不像自己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也不明白,却也不好意思与顾明珠开口。
顾明珠瞧着她绯红的耳根,抿嘴笑了:“罢了,玩闹了一夜,怕是乏了,早些歇着吧,明日咱们一起入宫去。”
安平公主这些时日偶尔也会来郡主府小住一夜,府里早已准备了凝碧院专门与她留宿,又将值夜守备的仆从增了一倍。
安平公主忙忙点头,带着贴身宫婢往凝碧院去,只是手里的花灯却是攥得紧紧地,都不肯交给身边人帮着她拿着。
看着她走远了,顾明珠脸上的笑容才敛了去,恢复了冷清的神色,与一旁方才一直没有开口脸色有些凝重的韩嬷嬷道:“是什么事?”
韩嬷嬷陪着她往正院去,边走边低声道:“今日殿下与郡主才走不久,门房值守的便现了有人在府门前探头探脑,禀报到婢这里,婢不敢大意,就让人仔细查探。”
“才现在胡同口也有好几人鬼鬼祟祟,人人都去了街市上看花灯,只有那几个在胡同口徘徊不去,很是可疑,又让人去试探了他们,才现那几个人不是咱们中土之人,说得话怪腔怪调,听着很是奇怪,偏偏一身打扮又是似模似样的,若不是刻意去查探只怕很难瞧出来。”
顾明珠沉了脸,听着她说了下去。
“婢觉着有些不对,便打人去街市上寻郡主的马车,递了消息请郡主小心,所幸有崔家郎君一路送了殿下与郡主回府来,那几个怕也是瞧见了崔家的护卫,才又悄悄退走了,方才再让人去看时现他们都已经不见了。”
不是中土人氏,乔装打扮在胡同口等着,这雷同的桥段听起来还真是耳熟。
顾明珠冷笑一声,看起来贤王府那两个还不肯消停,竟然敢把主意打到郡主府这边来了。
若是今日郡主府没有警惕地察觉,也没有崔临他们的护送,只怕安平公主与她坐着的马车就会被那几个高昌人给拦住了,之后会生什么却是难说了。
但不管生什么,即便顾明珠逃过一劫,却也难逃保护公主不利的罪名,终究是要获罪。
看样子贤王妃是得了别人出的主意,才会想着故技重施的。
顾明珠眼中的温度一点点消失,看样子上一次给她们的教训还不够,她们还以为自己是好拿捏的软柿子,不但敢挑拨东宫与她的关系,现在还敢直接动手了。
既然如此,她倒是不介意让她们尝尝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