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的客院很大,张侍郎的客人们正在谈论这家的主人。
一个五十多岁,身穿藏青色对襟长褙子的老妇说:“这府中看起来管理得井井有条,我看没什么能插得上手的。我们还是多息息,享受美食也不错。”
她话音刚落,边上与她相同年纪的红脸妇人马上说:“老嫂子,二郎娶继妻这么大的事,我们不搭把手,那怎么行?
光采买成婚用的东西,那些个小辈懂什么呀?更别说这府中女眷只有一个九岁的小丫头片子为正主子。我们不帮着点像话吗?
她一个没出过门,没人教养的小丫头,哪儿懂婚礼物品中有什么是忌讳的东西。我看还是要长辈们帮着一件一件去采买才行。”
另一头,一个身穿圆领长褙子的少妇低头嗤笑。明明想轸机揩油占便宜,还能说得那么好听,大姑母也算个人才。
她本来也想来搂点银两,这个堂兄张顺家可是富得流油,每年送回祖宅的年礼让所有族人,都满意夸赞,眼红得很。可临走时,大儿子交待说不许贪人家的财,却叫她找个机会提提让大儿子进京求学的事。
说钱财哪儿有权势重要,等借侍郎府的势取得功名,才是最大的好事。
她也觉得儿子说得对,于是开口说:“大姑母,这家中自然有年老的嬷嬷们懂礼,侄媳妇想,还是听听堂兄怎么安排吧,我们先说出来,反而不美。”
红脸老妇有点羞怒,这个一向贪财的侄媳妇是怎么一回事,改口不想挣钱了吗?她强自说:“你们都想松快松快,就我一人是个操心的命,我不放心把顺侄儿成亲这么大的事交给九岁小丫头去办,定是要尽心尽力帮他们操办好。”
此时,门外有丫头来报,主家的姑娘璐娘子来拜见各位长辈了,问是否现在请进来。
穿藏青色褙子身老妇说:“快请进来吧!”她边上的两也点头,让快请。
只这一句,通报的小丫头就明白,这房中三人是以藏青色褙子的老妇为尊。她出去后把这个消息报给自家姑娘,得了一角银子赏,喜滋滋退下。
李甜理一下衣裙,进房去见三位长辈。她身后跟上一位老嬤嬤和两丫头,一同进去。
人刚露面,一个红脸老妇用夸张的音调说:“大家快瞧瞧,这孩子长得像个小仙女似的。来来,我是你大姑祖母。咱们亲香亲香!”
李甜强忍住没逃开,她实在受不了这个热情老太婆的口臭气,还有把人抱得死紧是要闹哪样?
她甜甜喊了一声大姑祖母,然后挣开后向上位穿藏青色褙子的老妇行礼喊道:“璐娘见过大祖母。”然后又对着红脸老妇还有少妇行礼说,“璐娘见过大姑祖母。璐娘见过三婶婶。”
大祖母张李氏疑惑,这孩子看起来是个懂礼的,可为什么不是行第一次见面的磕头拜礼呢?她们可是第一次见面。
她是个宽厚的人,倒没有当场给人难堪,拿出见面礼说:“好孩子,这是大祖母给你的见面礼,快收下。”
送的是八宝金项圈,看来大祖母很大方。李甜谢后,收下礼物,心中舒了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第一次见祖辈要行磕头拜礼,但是她最烦给人磕头,讨厌这大明朝的磕头规矩。
本想纠错误的红脸老妇看嫂子都放过人,她也不想闹得难看,她还想利用这小丫头谋利呢。
所以她也送上礼物说:“好孩子,这是姑祖母给你玩的。”那是一对银质手镯,够重量,但样式很老旧。
李甜收下后道谢,看来红脸老妇家境不算好,但也许是她个人小气。
少妇笑吟吟说:“来,三婶婶也给你一个小玩意。”递上一支镶翠玉金钗,这是临时换的,本来要送的是一双耳铛。可她想起儿子的话,大出血一回舍出了一支价值不菲的金钗。
李甜照样道谢后,收下礼物。明白这成年人戴在头上的金钗,一定是这个三婶婶临时换上的。因为前两位长辈的礼物一看就适合小孩子的戴,而最后一个不是小孩现在能用的。
接下来,三位长辈问了一些日常锁事,又着重问要娶身女方是何种人家。得知是商户女时,三人大是惊讶。
大祖母紧皱眉头,显然很不赞同这门婚事。但她非常有涵养地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决定要找顺侄子好好谈谈,他们官宦之家怎么能与商户联姻呢?
大姑祖母早就把不满全表现出来了。说什么当初要说她家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亲,可张顺一个也下愿意。先是娶的璐娘的生母,还福薄早亡,现在又要娶低贱的商户女,真是越来越糊涂言言。
说的实在不像样,李甜忍不下去,正要发火。大祖母一声大咳,打断那个正胡言乱语的人。
“你真是的,怎么能在璐娘面前胡说。”大祖母转过头又对着李甜说,“你的规矩得从头学学,怎么什么事都插手?我身边的李嬷嬷给你带回去,这段时间好好教教你。”
李甜内心哀嚎,不要啊,我不要。可嘴里只能说:“谢大祖母,不过离了李嬷嬷您老会不会不方便啊?”
因为大祖母曾经资助过老爹的学业,是恩人又是宗族长辈。李甜不敢乱说,只能小声问,企图挣扎推掉李嬷嬷。
“没事,你再送两丫头来就行。晚上你父亲回来,我会跟他讲这段时间里,家中内宅的事交给你三婶婶打理。你安心学规矩!现在就回去学。”大祖母一副不容人拒绝的神色。
李甜只能带上教规矩的老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