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爆炸声还响了两轮,随后便是零星的几声枪声。
曹滨暗自点了下头,翻身下床,准备洗漱。
当他刚刚往盆里倒完了热水,拿起毛巾尚未放进盆中之时,唐人街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海伦亦被惊醒,穿着睡衣便奔到了曹滨的卧房,急急敲开了曹滨的房门,惊恐道:“汤姆,出了什么事了?是在打仗么?”
曹滨已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依旧保持了镇定,回道:“是盗走那些鸦片的蛀虫们向我们发起了反击,海伦,听我说,立刻回去换衣服,我派人护送你离开堂口,这儿即将发生一场恶战。”
海伦反倒从惊慌中迅速恢复了平静,她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汤姆,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没有人再能将我们分开,包括上帝。”
曹滨极为严肃,沉声喝道:“胡闹!海伦,你必须立刻离开堂口!”
海伦淡然笑道:“汤姆,你说过的,这一生一世,你再也不会让我受委屈,汤姆,我说过我不会再离开你,要走,我们一起走!”
曹滨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走!哪怕是死在这儿。”
海伦伸出双手,抚摸着曹滨的脸颊,柔声道:“我理解你,汤姆,但希望你也能理解我。”
曹滨终究还是一个江湖人。
江湖好汉当以气节为重,宁愿站着死,不求跪着生。
守在堂口,即便战死,但安良堂的气节却可以保全,待罗猎归来,仍旧能够将安良堂的大旗重新竖起。
但若是为生而逃,那么与今后江湖之中,金山安良堂必将是声名扫地再无出头之日,即便是在安良堂其他堂口弟兄的面前,也绝无昂首说话的机会。
只是,预感到一场恶战即将发生的曹滨可以坦然面对死神的召唤,但他绝不能接受海伦和他同赴黄泉的命运。
“好吧,海伦,我答应你,不把你送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曹滨面色凝重,但两道紧锁的眉头却悄然舒展开来。
唐人街上,一场屠戮仅仅持续了三五分钟。
“报告团长阁下,共击毙暴徒一十九人,重伤七人,我方阵亡五人,阵亡人数中有二人为警察,我方重伤八人,重伤人数中有四人为警察,另有十一人轻伤,三人为警察。”麦隆上尉及时向库柏送上了战报。
从伤亡总数上看,安良堂弟兄们一共折进去了二十六人,而库柏和埃斯顿的手下或死或伤也多达二十四人,只是,安良堂弟兄吃了武器比不上人家的亏,伤到的敌人多,但打死的敌人少。
埃斯顿跟着来到了库柏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神色黯然地摇了下头。
库柏微微一怔,然后蹙起了眉头,沉思了片刻,手指安良堂堂口的方向,朗声道:“埃斯顿局长,暴徒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向民居投掷大量手雷,其意欲制造暴乱的动机已是证据确凿,我建议,立刻追查这伙暴徒的背后组织,并给予摧毁性打击,以维护我神圣的美利坚合众国法律,保护我们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安全!”
埃斯顿心领神会,回道:“已经查明,这伙暴徒来自于金山安良堂,他们收入低下,对我美利坚合众国早已是心存不满,不轨之为随时都有可能进一步爆发。”
库柏站到了他的座驾的座位上,对着手下士兵鼓动道:“先生们,你们都看到了,这伙暴徒是多么的凶残。唐人街是金山的唐人街,是我们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唐人街,如今却被他们这种暴徒所统治,黄皮肤的中华人不懂得民主自由,他们会容易地被这些暴徒所鼓惑,很有可能对金山,对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做出更大程度的危害,所以,我建议,我们必须斩草除根,对这伙暴徒的根源组织予以毁灭性的打击!请记住,先生们,你们今天的付出和牺牲,将会被载入史册!”
士兵多年轻,年轻必气盛。这伙暴徒居然敢对他们还击,并打死打伤了他们十五六名战友,一个个早就是义愤填膺,而库柏的鼓动又是恰到好处,求战意愿不等库柏说完便已然爆棚。
库柏见时机成熟,猛然挥手,嘶哑吼道:“进——攻!”
从唐人街到安良堂堂口,也就是一两公里的距离。
车队呼啸而来,仅仅用了三四分钟。
安良堂的堂口之中异常安静,偌大的院落见不到一个人影,楼道口向外伸出的遮阳台下,端坐着一身着深青色长袍脚穿黑色布鞋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后,则立着一位面貌姣好气质脱俗的洋人女性。
面对数十条制式步枪,那男子淡然一笑,道:“埃斯顿,站在你身旁的应该就是库柏上校吧。你们做的很不错,我确实没想到你们居然留了后手,而且,我必须承认,你们寻找到的这个借口的确可以蒙蔽了大多数人。埃斯顿,库柏,现在你们可以欢呼胜利了,只要一个简单的命令,你们的手下便可以将我曹滨打成一只蜂窝。”
库柏拔出了配枪,走上前来,指向了曹滨,喝道:“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
曹滨身后的那位洋人女性冷笑道:“我是金山邮报的记者,海伦鲍威尔,库柏上校,我保证,只要你的枪声一响,明天就能登上金山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另外,你也用不着暗自琢磨能不能制造一场意外将我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