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一身戎装的苟城守正冷然的看着一队队士兵潮水般的从城里退出,快速而又有条不紊的迅速通过城门,在城外集合然后离去。没有熟悉的军官大声吼骂,没有不绝于耳的怨声载道,所有士兵都是沉默着听从各自长官的指令,沉默着执行命令。包括大量的残疾军人,亦是如此。苟城守的心当然没有他刀削斧凿般面容那般沉静。经过与师部核实,这支进城的部队是应该前去师部报道的“抗日英雄”刘浪独立团所部。让苟城守讶异的是,眼前的这支已经可以算是被称之为同僚的军队让他看到了什么叫“纪律”,纪律一词看似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但做为国民革命军中最精锐的第二师优秀上尉连长的苟城守可是知道这个词要实施起来有多难。一支军队,要想有令必行、令行禁止,就必须要有铁的纪律。现在他所处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师属于中央军甲种师,算是中国军队中精锐中的精锐,但要是说到纪律,在王守城看来,和这支匆然撤离潼关城池的军队相比,还略有不如。如果说这支部队是支老牌部队倒也罢了,可从各种来路的信息判断,独立团从成立到现在也不过十数天时间,也就是说,他们,彻底的是一支新军。可,一支新军,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在苟城守对友军啧啧称奇同时又在诧异他们为何匆匆退出城池之际,吊着膀子的苟得富带着几人匆匆忙忙向这边走来。苟城守眉头皱了起来,对于自己这个远房族弟,他早就厌烦到了极点,尤其是碍于对自己有恩的家主情面让这个不学无术的货进了自己的连队之后。什么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苟城守算是深深的感受到了,他带的那一个班,只仅仅一个月,就成了整个连摆车尾的角色。不过这个蠢货缺点一大堆但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见了自己能躲就躲,免得坏了自己的心情,苟城守也就眼不见为净,把想赶他滚蛋的时间往后一拖再拖了,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大胆子,竟然敢主动凑上来了。“城守哥。”苟得富远远的就打招呼。“有事儿快说。”苟城守眼睛盯着远方独立团奔往两公里外小火车站的滚滚烟尘,头也不回道。“我姐让你派兵堵住那帮乱兵,他们抢东西还打人,你看我的胳膊。”苟得富努力的把吊着的膀子往苟城守眼前凑。对于自己这个族兄,苟得富是又恨又怕,恨的是这个昔日的穷小子自从当上了连长,向来不把自己这个苟家大少爷放在眼里,怕的是这家伙越来越有翻脸不认人的征兆,如果不是自己聪明不天天在他眼前晃悠,恐怕早就被他执行军法了。不过错过今天,他苟得富可能就是苟家的当家人了,再也不用怕这个借着自家权势爬起来的小连长了,况且,过了今日,他这个小连长还当不当得成还是另一回事。想起某好友信誓旦旦的许诺,苟得富心里又是一片火热。至于说苟城守会不会照做,苟得富根本不担心平日里对大姐礼遇有加的苟城守会不听姐姐的命令。“什么?乱兵?你确定?”苟城守猛然回头,冷冷地看向苟得富。“当然是乱兵,不仅如此,还抢了我们的枪,说我们二师都是怂货,熊老二,你说是不是。”苟得富冲身边扶着的士兵一努嘴道。“是啊!连长,我们只是不让他们抢店家的馍而已,他们就仗着人多势众打了我们一顿,还把我们的枪都抢走了。尤其是那个胖子,说想要枪,让连长你亲自去赔礼道歉。”熊老二连连点头。刚说完,熊老二就指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三人其中的胖子惊叫:“对,就是那个胖子,连长,他扛着的枪还是我们的。”苟城守总算明白了独立团所部为何匆匆撤离城池,定然是为了和自己这几个不成器的属下发生冲突一事。可是,区区一场小小的冲突,那怕是抢了对手的枪,值得如此大阵仗吗?苟城守还来不及细想,脸色又是一变,他遥遥的看到无数个穿着灰色布衣的武装人员,正如同潮水一般朝这边疯狂涌来。不过须臾,就将附近所有的制高点全部占据,枪口对准了还仿佛毫无所觉,扛着枪缓缓往城门走来的三人身上。苟家的护卫至少出动了接近三百人,对于苟城守来说,这身颜色他是再熟悉不过,四年前他也是其中的一员。这三百人,除去外出保护商货的,几乎已经是苟家大院所有能动用的护卫人员了。平时极为睿智的家主怎么会如此冲动?苟城守来不及细想其原因,不管是出于家族责任还是守城之责,他都必须要做出选择,虽然在数百条枪指着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坦然缓步而行三人的胆量让他颇有些钦佩。“关闭城门,一排守城东,二排守城西,三排做为预备队跟我下城。所有人等,如果没我的命令,不准开枪。”苟城守面色严峻的迅速下命令。正向这处走来的三个人自然不是苟城守的防御重点,他要防的,是出城的上千人,那怕很多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残疾军人,但自从看了他们先前撤退时的严明纪律,苟城守心里就有些发凉。这样的一支军队,如果拿上了武器,他这一百多人,防得住吗?那怕就是加上城里的三百武装护卫。再看看那三名已经快走到大街尽头停住脚步的三人,苟城守突然有种预感,这三人,应该就是解决这场冲突的关键人物。只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量?他们不知道,一旦发生冲突,首先倒霉的就是他们吗?别说外面只有几百号人马,就算是整个二师来了又能怎样呢?神仙也救不了他们吧!“哈哈,几个瓜皮在这儿装大瓣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