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电台就这样被打坏,实在是大出谢晋元的意外。
虽说有地道能通过杜老板和外界取得联系,但为避免地道的秘密被人侦知,他和杜老板商定非夜深之时不得启用地道,而且电台之间的交流的信息多为军中机密,哪能通过杜老板这个江湖人士进行转达呢?就算杜老板肯借电台一用,那最少也得等到深夜十二时以后。
也就是说这个白天和晚间,四行仓库守军将和师部彻底失去联系。
不过,这并不是令谢晋元感到焦急的源头,自打他率领400守军进驻四行仓库那一刻,他就没打算活着从这个仓库里出去,和师部有没有联系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唯死战而已。
可是,做为一名久经战阵的军人,他却从这次看似简单的意外中嗅出了不太一样的气息。在将所有人都赶出指挥部,独自坐在指挥部里沉默片响后,他将陈运发喊了进去。
其他人倒是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陈运发和他的小队已经用连续两天的战斗证明了他们的实力,他们完全可以成为342团最坚实的友军,以他们的身手,绝对可以让仓库内的孤军重新建立和外界的联系。
见谢晋元在电台受损之后第一个就想到了他们,估计也是想借助他们强悍的单兵潜进能力恢复和外界的联系,其余校官尉官们很自觉的就散了。已经是上午了,日军上一轮进攻虽然又再次退却了,但根据他们联队指挥官那个“不服输”的指挥特点,估计进攻又快开始了,他们必须得回到自己的指挥位置上。
指挥室里,只有谢晋元和陈运发两人。
“谢长官!请指示!”陈运发一进门,就先冲谢晋元行了个军礼,一如往常。
“大发,我能不能先问问,曾经水少尉去哪里了?”谢晋元默然注视着自己眼前这名精悍无比的军人片刻,脸上不见任何表情。
陈运发目光炯炯的看向谢晋元,他那位曾经十九路军的老长官,现在的四行仓库守军最高指挥官。
做为当事人,他当然很清楚这位为何发问,因为这位比他想象的要厉害的多,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我能拒绝回答吗?长官?”陈运发摇摇头。
“不能,中尉,你要明白,我是四行仓库最高指挥官,我有权知道我的每一名战士去执行何种任务,包括,一些不可告人的任务。”谢晋元脸上涌起一股怒色。
谢晋元当然得怒。
做为一名在战场上呆过超过十年的老兵,本来,他只有一成把握的判断电台被击坏是来自内部。因为,早上日军不过是佯攻骚扰,jī qiāng和bù qiāng的射击密度远低于前两天,但偏偏就是这样密度的射击竟然意外的有子弹穿过小小的望孔,还好巧不巧的射在墙面上反弹至野战电台上将其打坏。
如果说,这样万中无一的几率终究还是有可能的话,但谢晋元却清楚的看到,野战电台上竟然不是一个窟窿,而是两个,连续两次的万中无一,这就让谢晋元有疑虑了。
难道说,这次野战电台被打坏,竟然不是意外,是人为?是有超级神枪手一枪命中望孔,再通过墙壁反弹将电台击坏?虽然这种可能性甚至比那种万中无一的意外更令人难以置信,但直觉告诉陆军中校,这种解释,竟然更能让他接受一些。只是,这种令人可谓可怖的枪法,这世上真的有吗?
有,自从见识过曾经水少尉在战斗中连毙8名日军军官后,谢晋元就知道,这世上有些人的枪法,真的不能以常理而度之。而在这样的枪法前,曾经水竟然还谦虚的说,在独立团,他的枪法仅能排名第三,陈运发等人竟然毫无疑意的默认了。可以想见,排名在他之前的两人的枪法,又该有多么可怕。
在知道野战电台位于指挥部位置后,从不过碗口大的望孔中射入,透过坚固墙壁的反弹再击中野战电台虽然极为匪夷所思,但对于这种级别的神枪手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种神枪手的身份,绝不会是日本人,因为日本人是绝无可能知道野战电台所放置的位置的,就算是知道,他们也没有这种超级射手。如果有的话,以日本人这两天被痛揍至生活不能自理的那个尿性,早就拿出来和守军见真章了,那会就为了打坏区区一个野战电台?
就目前这个状态,恐怕谁都知道四行仓库的守军这是要和他们拼死而战了,连物资补充都不要了,至于说什么联系不联系的,那里会有那么重要?
不是日本人,只能是自己人了。这个答案让谢晋元偏体生寒却又很难骗自己,他根本不愿相信,这个和日军殊死一战的阵地上竟然会有自己人在打自己人的主意。可是,理智告诉他,只要是人为,就只能是自己人。
所以,他喊来陈运发,因为,所有人都在仓库里,再如何神,他们也不可能让子弹拐弯从外射进来,只有陈运发手下的人在晚上出了仓库对日军进行猎杀。而且,有人未归。还恰恰是枪法最可怕的曾经水,他也知道野战电台在指挥部的位置,做为陈运发的副手,他有资格参加军事会议。
这一次,他们没有浑身浴血归来,不过却在日军阵地边缘埋了不少地雷并设了不少绊发雷。清晨十分日军阵地上不时传来的轰隆炸响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战绩,无比辉煌。
没错,在这个早晨,可不止中方指挥官一个脑仁疼。
本应该拥有好心情的胁板次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