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刘浪横空出现,迟大奎和他士兵们也绝对是和地上被摞着的士兵们一样的命运。这意味着,迟大奎的连队全军覆没,连重建的机会都没有。几乎所有军队都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全军覆没的部队都会被撤销番号,不再重建。仅仅一个营,就伤亡如此惨重,甚至连营长都阵亡,而据记载还有一位叫吕义灏的营长也在当天殉国,那国军的伤亡也可想而知了。小人物在历史的巨轮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轻易的就被碾压过去,却不留一点点痕迹。可是,当直面这些不为世人所知的小人物们时,刘浪的心还是被狠狠刺了一下,刺的鼻端都有些酸涩。那不再是书面上冰冷的数字。他们是英雄,守卫国家民族的英雄,不该被历史尘埃掩盖的英雄。极目望去,这里至少有200具以上的遗体,说不定会更多。让刘浪的心再度被撞击的是,除了被摞着的遗体,周围还散着一些绑着绷带的遗体,无一例外,身上全插着带着刺刀的枪。汉阳造,曾经属于他们自己的枪,却狠狠的插在他们身上。从痕迹上看,他们曾试图逃过,却终究没逃脱死亡。敌人残忍的将他们的战利品重新还给了已经丧失抵抗力的对手。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失去反抗能力的伤兵,却被一一虐杀在这里。饶是心志坚韧如刘浪,也觉得一股子火气从脚底板蹿入天灵盖。日人,果然该杀。“弟兄们,是我迟大奎害了你们那。”迟大奎猛的朝着尸体的方向猛的跪下,伏地嚎啕大哭起来。其余士兵也全部跪下,纷纷啜泣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这帮经历过生死的军中铁汉,但眼前的场景实在是超过了他们的承受力。带着残存的兄弟来到这里,除了有找个隐蔽之所暂且藏身,迟大奎未尝没有来看看阵地上因为仓皇撤退来不及带走的伤兵的想法。虽然已经见识过日军的凶残,只是心存侥幸,但眼前的一幕还是将这条粗豪大汉彻底击溃了。所有的伤兵,竟全部被虐杀。一直跟着队伍低着头没说过话的纪雁雪捂着嘴巴,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腮边滑落,把满是黑灰的脸冲刷的黑一道白一道。那些伤兵,都是她帮着医护兵一起包扎的,因为不太懂包扎技术,所以干脆她就将结打成了蝴蝶结,一个脑袋上受伤的士兵因此还被其他人打趣羞红了脸。是的,因为他还不满十七岁,是个典型的娃娃兵,纪雁雪不知道,他害羞因为她嫩滑的手指匆忙中滑过了他的脸,从没享受过女人温柔的少年甚至恨不得自己的伤更重些,纪排长就会包扎的更久。可现在,曾经羞红的年轻的脸苍白着倒在血泊里,只剩下她亲手扎的蝴蝶结在初春的寒风里像一朵马上就要凋零的百花,微微颤抖。“都起来,不要哭了。”刘浪突然冷冷的说道。但显然,正沉浸在痛苦中的士兵们无人理会。“砰”的一声闷响,刘浪一脚将正在痛哭中的迟大奎踢翻在地。见刘浪发飙,包括纪雁雪在内,所有人的哭泣集体吞回肚子里,杀日本人就像杀鸡仔一样的胖子对他们的威慑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哭你奶奶的个腿,哭能把你的弟兄哭活还是怎么的?要是哭能把小鬼子都哭死,你们特么哭死老子都不说一个字。”刘浪低头看着双眼通红瞪着自己的迟大奎冷冷的骂道。“假若要想替你弟兄们报仇,就别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跟老子一起干死他们去。“刘浪将插在自己背后的刺刀丢给被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迟大奎,杀气腾腾。刘浪怒了。是的,从穿越到这个战场上,其实一直是用现代人思维审视这个世界的刘浪感觉到愤怒的火焰在炙烤着他的脸庞。一如五年前看到教官的头颅。同样是伤兵,同样是虐杀。同样是愤怒,同样是疯狂。疯狂的刘浪会干什么?因为那是战友,那是生死相依的肩膀。相类似的场景,让刘浪首次融入了这个时代。虽然历史的脚步并不会因为他一个小人物的到来而错步不前,但他既然来了,就得做点儿什么。为了流尽鲜血的士兵们,为了失去丈夫父亲儿子而哭泣的妻儿老小,为了这片大地上和自己一样喝着同一条江水吃着同样食物的人们,为了。。。。。刘浪不露痕迹的看了看正在拿袖子胡乱抹,他承认,刚才她滚落泪滴的眼睛虽然不大,但挂满泪滴的长睫毛有那么一瞬间还是狠狠的撞击了一把他的心。也为了不让女人们不再哭泣。刘浪在心里狠狠的又找了个充分的理由。这次,他要肆无忌惮的蹂躏那个名叫“梦想”的小娘们,那怕他还未完全了解过这个世界。冲冠一怒,不为红颜,只为那些将大地染红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