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洞府后,方文仍旧没有答案。他非常想答应宋青仁的邀请,而他更是想不出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可是,也恰恰是因为如此,方文才莫名的有些担心,每每想到宋青仁,总会让方文联想到林冼。
“难道是我多虑了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时候谨慎,可以保命。可是过度的谨慎,也会让人胆小如鼠,畏首畏尾,白白浪费许多机会。不过,为什么我总是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像我在三圣宗,无时无刻不被人监视,事事处处都被人算计。”
方文倒在石板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于是索性把自己关进了密室。
但密室也不叫方文省心。无论是那幅诡异的画,还是墙上神秘的字迹,还有那个几乎成为了传说的何良,没有一样不叫方文头疼。仿佛冰山的一角已经撞在了自己头上,可就是看不清,摸不透。
一夜无眠,方文略感疲惫。一大早,就听见洞府外有嘈杂之声,似乎人还不少。
出了密室,方文站在洞府大门内仔细听了听。只听门外有人缓缓说道:“方师弟?方师弟,可在府中呢?”
听这口气倒不像有恶意。方文随即开门迎了出来。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上略略有些胡须,白白净净的,一身白衣,也是一尘不染,上面还绣着许多奇怪的花纹图案,方文不认识。但看上去应该是某种象征宗门等级的服饰。腰间挂着一个紫色小葫芦,巴掌大小,在朝霞映照下,熠熠生辉。看样子他已经在这候着多时了,引来了许多人从旁围观。平日里百炼峰的弟子极少外出的,难得见着一个,这些外门弟子们都觉得新鲜。
见方文终于出来,那人赶忙上前几步,躬身施礼,笑呵呵的说道:“这么早就来叨扰方师弟,真是罪过,还望方师弟海涵。早就听说方师弟天资卓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呐。”
“你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话方文从小到大可没少听,心中暗笑道:“看你穿的像个人似的,这拍马屁的功夫还不及虎子的万分之一。就这样的人,也能成道么?”
“哦呵呵,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季浮生,百炼峰宋青仁长老座下弟子。昨日听闻师父又收了一个小师弟,故而今日特来拜会。”那季浮生说话总是和声和气的,好像始终吊着嗓子,叫人听着都有点累。不过既然是宋青仁的徒弟,方文倒是不介意多跟他聊聊,也好了解一下百炼峰,了解一下宋青仁其为人如何。
“哦,原来是季师兄!失敬失敬!”方文回礼,笑道:“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拜这个师父。”
“嗯?”季浮生一愣,随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道:“方师弟,你可真会说笑。有谁会拒绝四级炼药师的主动邀请呢?莫说在三圣宗了,就是伏魔殿,凌云门这些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也都要高看一眼的。跟着师父,可是前途无量的呀。”
“哦,对了,只顾着说话了,你瞧瞧,竟然把给师弟的见面礼都忘了。”说着,季浮生从随身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灵云檀木匣子。光是这个小木匣,看着就已经不凡了。
递过木匣,季浮生笑着说:“这里面是一颗上品盈墟丹。有固本盈墟之功效。在冲击开府的时候使用,可以大大提高开府成功的几率。本想着应时应景,送些师弟聚灵期需要的丹药。但是又听说师父要为你炼制三炉聚灵丹。想必用不了多久,师弟便可以聚灵圆满。故而才送上一枚盈墟丹来,也好预祝师弟早日开出墟府境,更上一层楼。”
有个别人知道盈墟丹的,无不艳羡。这等丹药虽然入不了灵阶,但在普通丹药中也算极难得的了。更何况是上品。看来这个季浮生,也已经是sān_jí丹药师了。
方文本着拍马屁者,来之不拒的原则,大大方方的接过了那木匣,直接收入储物袋中。随后,才又向着季浮生答谢道:“多谢师兄了。初次见面,就让师兄这么破费,真是过意不去!师兄若不嫌弃,不如请到我洞府中来,方文正有许多炼丹制药方面的疑问,要向师兄请教呢。”
恐怕季浮生也没有想到他送这么重的礼,对方竟然收的这么坦然,不过他诚心要送,也没太过在意。见方文相邀,更合了他的心思,随即迈步跟着方文进了洞府。外围一众弟子无不愤愤,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初入门时那个史上资质最差的方文,去到西岳山服役了一年回来,好像突然就时来运转了。
“真不知道他前几辈子积了什么德。”有人悻悻的嘀咕着,转身离去。
季浮生很健谈。而他说话又慢,柔声柔气的,方文想从他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来,真是异常困难。而且他只顾着介绍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前几生往几世都要讲给方文听。
方文本不爱听这些。可是,直到听季浮生说到,他母亲是个女土匪,手下有几十号人,每天都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所以母亲给他取了个名字,唤作姬无命。后来六岁那年,山下路过一个商人。他母亲带人打劫。却不料那人竟然会些神仙法术。母亲死了,一众土匪喽啰也都死散一空。只剩下他一个人留在山上。后来幸好遇见一个道人,才保全了自己性命。那道人还为他改了名字,“姬”姓改成了“季”字,名字改作浮生。取浮生若梦,淡然适之之意。
后面的故事方文没有细听。他只是一直在回想着“姬无命”这个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