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司徒先生新作的欣赏者们,目中都熠熠生辉,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甚至把半个身子都伸进警戒线之内。
顾秀珍都戴上眼镜细看。
方若华也觉得不错,仔细观察片刻,目光猛地凝滞,脸色顿时古怪——“咳咳咳咳咳!”
她一不小心,咬了自己舌头一下,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顾秀珍吓了一跳,转头看她小脸扭曲,眼泪飘飞,“咬哪了,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要去上点药?”
“唔,不用。”
方若华牙疼,脸色古怪。
“哈哈哈哈!”
司徒民生从二楼慢悠悠走下来,大笑着冲方若华挤了挤眉眼,“看破不说破啊,小姑娘,大家还是要面子的。”
他穿了一套藕荷色的唐装,头发虽白却亮,脸上也很有光泽。
顾秀珍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司徒先生好。”
“小顾啊,你越来越年轻了。”
“老爷子才是,我看您都要倒着长。”
一听顾秀珍的称呼,方若华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能在画展上看见这等大人物。
司徒民生却对方若华挺感兴趣,伸手和她握了握:“小姑娘,我这幅画,画得好不好?”
方若华莞尔:“我觉得老先生这虾,一个个地都挺想喊救命的。”
司徒民生一下子又笑了:“说得好。”
顾秀珍看他们一老一少打机锋,自己也凑过去看那幅画,仔细看了半晌,确实觉得哪里有古怪,不过,的确是司徒老先生的画作,这应该假不了。
“若华?”
方若华凑过去,小声跟顾秀珍嘀咕了两句,顾秀珍一愣,又过去仔细看了看画作,露出一点不可思议来,翻了个白眼,“怪不得呢……老先生,没您这么欺负人的。”
司徒民生挑挑眉,只当没听见,“你们慢慢看,中午一块吃饭。”
说完就去找赵玉清那帮老家伙碰头。
方若华转过头去,继续赏画,着重看司徒老先生的虾,点点头道:“其实,神韵十足,也挺好。”
虽然她觉得这画不错,但是看过作画过程以后,忽然对自己拼命学习,努力竞赛,想考名校的种种举动,咳咳,有那么一点,感到不大值。
在方若华的视线中,司徒老先生一只手摇着蒲扇,嘴里叼着西瓜,另一只手从盆子里抓住须尾俱全,活蹦乱跳的虾,往他的砚台里一滚,然后直接摔在宣纸上。
然后……虾就跳啊,跳啊,跳啊!
司徒老先生等它们跳完,才漫不经意地拿起笔,甩了几个墨点,成溪,成林,寥寥数笔,补上虾的眼睛,描补一下蜷曲的长须。
整体作画时间,七分半钟。
再看看价格……
任谁看到这种场面也得羡慕嫉妒恨,只觉得自己多年辛劳赶不上人家三两下的工夫。
当然,这点不值得的感觉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别看人家司徒老先生能这么浪,那是人家前面几十年辛苦钻研,不知道比她辛苦几百倍才得来的结果,换个普通小画家这么浪一回试试。
任何职业的人到了最顶层的时候,都是花费的劳动力越来越少,赚到的钱越来越多。
不着急,她也好好学习,将来也做很顶级的,很高端的,能随便浪的姑娘。
理想什么的,以后再琢磨,现在还是欣赏画作比较有趣。
方若华不知道以前她能不能欣赏得了那些抽象画什么的,现在她来欣赏,到是别有易趣。
就说其中一幅还没有什么名气的,新人画家画的,乍一看都是一层套一层的圆圈构成的图画,身边好多看展的观众都偷笑。
懂行的画家同行到是品评了下线条,色彩,哪里不到位,哪里画得好。
可在方若华眼中,能看到的却是宇宙星空,非常华丽的视觉效果。
那种铺面而来的气势,让她忍不住按了按手臂,觉得手臂上的汗毛都颤栗。
方若华不觉心里痒痒的很,特别想买,反正也只要五千元而已,买得起。
掏了钱,方若华忽然想,现在她有点不明白,这艺术品对她到底是友好还是不友好了。
唔,有时候还是别和艺术品通感,只用眼睛来欣赏为妙。
那些只能用眼睛欣赏的观众,也许能看到更多,更奇妙的东西。
毕竟,他们欣赏画作,也许看得不只是画家的思想,还有自己的心。
像方若华这样作弊,有点被画家作画时的情绪牵着跑的意思,偶尔来一次还好,看得多了,就显得没什么趣味。
或许这次画展规格比较高,大部分作品都很不错,只有寥寥有数的几幅,方若华看一眼觉得辣眼睛,线条死板,颜色死气沉沉。
顾秀珍叹气:“好多人年轻的时候,画得很有灵性,可一有名气,反而画得越来越糟糕。”
疏于练习,加上不再用心。
方若华眨了眨眼,到觉得自制力不强,或者不是真正痴迷于绘画的人,还是把绘画当个业余爱好好了,就像她。
顾女士觉得她画作出类拔萃,极富灵性,总说她将来在这方面会有大成就。
但是自家事自己知,说她喜欢画画那是肯定的,闲来无事的时候,坐在庭院里拿着笔和纸,随手画点东西,对她来说绝对是件很享受的事。
可要以此为职业……她宁愿去画漫画。
方若华挽着顾女士的手,和她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品评诸多画作。
不多一会儿,有不少年轻的画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