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光隐在房中一角,明灭的火苗随风上窜下跳,映在人阴沉的面容上显得格外诡异。
窗外风雨大作,一声惊雷碎裂苍穹,似要将大地撕扯开一个巨大的深渊断崖,艳烈的赤红闪电在天际织就出鬼魅的图腾,意欲吞噬天地。
“云苍阑那边怎么说?”安永琰隐在暗处,宽大的黑色斗篷遮掩住销售单薄的身躯。
“回教主,他说明日巳时便会与皇帝经过那处。”那答话之人正是天绝顾青城。
“巳时?”安永琰在口中自顾地呢喃,“很好,告诉他事成之后,本教主自有赏赐,若是事情败露,那他自己知道后果。”
“是,属下明白了。”
“峨眉,派你去盯着秦羽涅,你盯得怎么样了?”他的语调听上去甚是闲适,屋外的一切对他似全然没有影响。
“回教主,秦羽涅他每日去处便是上朝,慎王府,只有一日去了趟苏府,并无任何异常之处。”岳峨眉忆起最近暗中跟随秦羽涅所得的发现,甚是无趣。
“我没问你这个。”此时,他语气变得颇为不快。
“那教主......请教主明示。”岳峨眉当即请罪,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之心。
“哼。”安永琰轻哼一声,“你在本教主身边的时日也不算短,竟然连这种事情本教主亲自提醒你。”
听出他言语中的不屑,岳峨眉也只能咬紧银牙,不敢肆意出声。
“秦羽涅他的毒当真全部解了?”连他自己也未曾在意,他说此话时语调中的竟掺杂着一丝平和。
岳峨眉这才恍然大悟,赶忙回答到:“据峨眉观察,秦羽涅他近来身体康健,并无中毒之象。”
安永琰听她如此说到,这才放下心来。然而,当他惊觉自己许是在担心秦羽涅时,他心中便只剩下恐慌。
“不可能,不可能。”自己不过是怕他死后,大仇不得报!安永琰低声呢喃,不断地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甚至有些连他内心也不能认同的荒诞理由。
他是魔教教主,魔教教主怎么会心慈手软,怎么能对人心存善念,不会的!
“教主......”顾青城和岳峨眉颇为担心他,试图轻声唤他,使他不再陷在自己的神思之中。
安永琰猛地抬起头来,中指与拇指分别压在额头两端太阳穴位上,以求得一丝缓解。
“我没事。”他又问,“乌落珠那边怎么样了?”
“她们俩还被关押在地牢之中,没有消息。”顾青城顿了顿,“教主,属下有一疑问,不知当不当讲?”
“说。”
“教主当初为何不援助绮兰?若是绮兰不灭,教主还有得力的帮手可用。”这是他自绮兰灭国以来,一直都未想通的一点。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任由它被灭,既然可以假以人手,何乐而不为?”安永琰笑的充满了桎梏周遭的戾气,“乌落珠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本教主的志向是一统天下,你觉得她是一个甘心低人一等的女人吗?留着她只会后患无穷。”
顾青城的思路霎时清晰明了,他不得不说,教主的思虑总是如此周全。
“属下明白了。”
“教主你可真是雄韬伟略。”岳峨眉向来谄媚。
“好了,你们两个给我守在这里,许久没回万欲司,如今好戏要开场了。”言罢,他敛衣起身,很快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恭送教主!”
一道天雷正巧劈在门槛之上,惊得岳峨眉猛地瑟缩,“师兄。”她娇嗔一声,意图向顾青城示弱。
“你何时怕这雷声了?别想唬我。”顾青城全然不顾她的脸面,当面戳穿,继而阖上美目,不再去理会一切动静。
“哼!”岳峨眉气得不轻,却也只能拿自己的脚撒气。
这厢,安永琰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便已至万欲司中,神不知鬼不觉。
自他派云苍阑为他在这万欲司中替代了一罪臣之子至今,他只在那日秦羽涅来时在这万欲司中,为的便是让秦羽涅注意到他。
而现下,他必须让整个万欲司都注意到他。
雷雨夜中死寂的万欲司甚至比百鬼啼哭的九幽圣教更让人心生忧怖。
安永琰任由自己行在倾盆大雨之中,衣衫尽湿,发丝黏腻地贴在自己的双颊上。
他走至万欲司一处角落,直视着角落里摆放着的那已有年岁的水缸,毫不犹豫地一掌将其击裂,只听见“砰”地一声,水缸朝四周崩开,四分五裂,化作碎片。
这一声响倒不紧要,毕竟混杂着雷雨之声,少有人能分辨出异常之处,只是当那水缸碎裂之际,他便即刻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喊叫,“鬼呀!鬼呀!救命!救命!救救我!”一声高过一声,似下一秒即会被厉鬼冤魂索命一般。
面颊苍白,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混在其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这一叫果真引得万欲司中的掌事、罪奴皆被齐齐惊醒,纷纷朝前院涌来,分别寻了可遮蔽之处站立。
“救救我!救救我!不要害我!不要害我!”他只身在雨夜中胡乱挥动着自己的双手,死命地想要挣脱桎梏,垂死挣扎。
万欲司的张掌事匆忙地披了衣衫赶来,刚至前院便看见如此画面,他近来本已被不顺之事纠缠,心中郁结烦躁,而此刻所见之事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瞬时怒火中烧,命了提灯的侍婢前去照明,那几名侍婢何曾见过如此景象,个个皆吓得不轻,颤着手支着宫灯,将安永琰的脸映得如鬼魅般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