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刀鸑鷟幽幽转醒时时,已是月上中天,天色晦暗。一缕月的冷凉的银辉从窗棂的缝隙间透过,屋中昏黄的烛光在鲛纱帐的另一端兀自飘摇。
刀鸑鷟睁开眼眸,鲛纱帐顶映入眼帘,她的脑海中在这一瞬是全然空白的,甚至说是混沌不堪的。
她觉得自己花了许多力气,才继而想起了她睡熟之前所生的事。
当记忆如同潮水般翻涌至她脑海,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许是动作太过激烈,身子一倾,后脑勺便撞到了床榻上。
“嘶……”猛烈的撞击使她吃痛,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后脑勺,疼的眯起了眼眸,硬生生地逼出泪来。
就在她眸中噙着泪花一片模糊时,她隐约看见了床榻边那一抹随风而而动的衣摆在烛火的映照变得甚是柔和。
捂着头,抬,秦羽涅焦急的面庞出现在她眼前,她不知为何突然间有些委屈,轻声唤他,“羽涅。”
修长的手指掀起鲛纱帐,“碰着头了?”见她的动作与方才听到的那声响,秦羽涅大致明白生了什么。
“嗯。”她的听上去声音有些细弱,就在此时,秦羽涅将她捂住头的手拉了过去,自己伸出手轻轻地揉着她被撞击到的地方。
“怎么如此不小心?”秦羽涅的责备满是柔意,让刀鸑鷟霎时鼻酸。
秦羽涅这般呵护着她,今日在宫中所生的一切便在她脑海中愈清晰起来。
她记得在她熟睡之前,秦羽涅对她说对不起,对她说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他相信自己且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暗自责怪自己,所以不知用怎样的情绪来面对她。
刀鸑鷟只要想到这里,心便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她伸出素手,缓缓地抚上秦羽涅的面颊,“羽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瓜。”秦羽涅呢喃,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
“羽涅,今日之事全然是我的过错,是我自己不小心。”顿了顿,垂下眼睫,“为什么每一次……你所责备的人都是你自己……你该生我气的……”
秦羽涅没有说话,只顺势将她贴在自己面颊上的手包裹在手掌里。
我只气我自己。
秦羽涅在心里轻声说到。
这声音很轻,但刀鸑鷟却依然听到了,她开口道:“你怎么能生你自己的气?”
秦羽涅一怔,继而目光柔和地笑了,这女子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这般了解他了。
他心中的喜悦是难以言表的。
“此事就此过去,不要再提了。”秦羽涅起身,坐到床榻边,将刀鸑鷟搂紧怀中,“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
他曾向她许诺过,但她却好似总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承受着不该承受的伤害。
说到底,仍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羽涅,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伏在秦羽涅胸膛上,“能够遇见你,我何德何能……”
“我对你的承诺……”刀鸑鷟抬手,食指抵住他的薄唇,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
她不愿在沉浸在这般忧伤的气氛之中,即便秦羽涅不说,她也明白,若是她亲耳听了,怕是又会眼睛酸了。
“今日早朝如何?”刀鸑鷟话锋一转。
“在博义现的证据已经呈上。”顿了顿,“父皇将此事交给我负责。”
“皇上到底是最为倚重你的。”刀鸑鷟看的出,即便是此次贤妃的事情在前惹得皇帝大怒,但对于秦羽涅,皇帝依旧是十分疼爱的,能够在在位之时便想将皇位传给他,可见对他的重视。
“不过是朝中无人罢了。”秦羽涅轻轻地抚摸她的丝,“其余的几个皇兄若不是心思不在这上面,便是如同大皇兄在时那般。”
刀鸑鷟明白,皇帝的儿子,除了秦羽涅和安永琰之外个个都无所事事,全然没有皇子该有的模样。
虽然安永琰心术不正,但好歹不是个草包。
想到安永琰,刀鸑鷟又立刻将他从自己的脑海中驱散出去。
“你打算如何查起?”
“月浓姑娘曾给过我一张字条,上面有钱宴通州一位好友的姓名。”秦羽涅解释到。
“你打算找那位人来?”刀鸑鷟追问。
秦羽涅点点头,“未尝不可一试。况且这作假的账目经过谁人的手,一查便知,顺藤摸瓜,背后的势力也藏不了多久了。”
“如此甚好。”刀鸑鷟顿了顿,继续道,“对了羽涅,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她自从戚贵妃宫中出来便觉得头疼欲裂,再加上遇上安永琰一事,以至她险些忘了戚贵妃与她谈论的事情了。
“何事?”
刀鸑鷟从他怀里出来,抬望着他道:“是关于云苍阑的。”她将今日在戚贵妃宫中所闻一一告知秦羽涅。
“没想到戚贵妃这么快便有了消息。”秦羽涅剑眉微蹙。
“羽涅……”刀鸑鷟欲言又止,不知是否该说出接下来的话。
“怎么了?”垂眸,刀鸑鷟犹豫的神情看在眼中。
“羽涅,其实今日我遇见安永琰时曾问过他这问题。”顿了顿,“而他也回答了我。”
“他怎么说?”
“他说云苍阑的确与皇后一族联手。”刀鸑鷟静静地观察着秦羽涅的脸色,“我想……”
“你说罢。”秦羽涅朝她柔柔地一笑,“傻瓜,在怕什么?”刮了下她的鼻尖。
“我想我们或许可以从安永琰那里解决此事。”刀鸑鷟最终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秦羽涅的眸色果然变得有些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