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年腊月十九,帝都凤华,慎王府。
长天一色,万里无云,一道凌冽的剑气忽而刺破冷风在长空中划出金色的华光,璀璨夺目,
仿若游龙般吟啸着在碧霄之中穿梭而过,与那道玄黑的身影融为一体,合二为一。
只见那玄色衣袍的男子手腕翻动之间,那剑便似有了灵,霎时间朔风四起,乾坤倾覆,枯折的落叶与褐色枝干从地面被陡然卷起,随着风的走向聚而起,形成一个偌大如漩涡一般的深渊。
此刻,风云汇聚,天色晦暗,那巨大的漩涡就好似要将这天地一口吞噬。
男子以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字来,向四下破开,那漩涡便无由此散去,枯叶簌簌飞落,转眼又露出无风无云的青天来。
秦羽涅就此收了剑,飞身落在地面,面色如一潭静水,不起波澜,即便是这萧瑟的冷风也难以让他蹙一下眉头。
他抬首,望向天际,庭院之中一片静谧安然,方才的那一切除了他,谁人也不知晓。
“羽涅。”忽然,他的耳畔响起了一道清朗明澈的女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今日的刀鸑鷟并未着那颜色素净的衣衫,而是袭了一身朱红的锦衣与锦裙,银蝉丝所绣的寒梅沿着她裙摆飞扬的绽放,一件俏皮的银狐袄罩在其上,
衬着她胜雪的肌肤,玉雪通透,灵秀可爱。
她跑得有些急切,不知是否是因为从未以此般面貌出现在秦羽涅的面前,当她近了,秦羽涅这才发现她今日梳了髻,垂下的青丝被她披散在背后,发髻旁还点缀了三两细碎的红梅花瓣,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秦羽涅极少见她如此明艳的装束,除了上一次在中秋宫宴上,就是此次了。
整个碧色的天穹都被揽入了她海蓝色的眸子,犹如包容了蓝天的大海嵌在她高挺的琼鼻两侧,樱花色的水唇微张,呵出白色的冷气,萦绕飘散至他的眼前。
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近至自己的怀里,用宽大的衣袍包裹住她,低声问:“冷吗?”
“不冷。”她虽然说着不冷,但秦羽涅明显可以看到她鼻尖微微泛起潮红。
“鼻子都冻红了,还说不冷?”他剑眉微蹙,并不相信。
“你抱着我,就不冷了。”刀鸑鷟抬首,跌入他黑曜石般的眼眸,冲他明媚一笑,恍若初生的春水般在他心中荡漾起层层涟漪。
就在她说话之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地说:“你有时真的顽皮。”
刀鸑鷟却将这顽皮坚持着演绎到底,她吐出舌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你不喜欢?”
不知何时起,刀鸑鷟竟也会与他开这样的玩笑了,秦羽涅被她的言语扰的心痒,看着她近在咫尺颤动着的鸦羽下是揉碎了一片柔光的眸子,那开合的水唇霎时间侵占了他所有的神思。
他忍不住想要亲吻她,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低首,垂眸,却未敛去眸中最最柔情之色,含住刀鸑鷟的淡色的水唇,轻轻地落上一吻,似蜻蜓点水,又似飞花落入水面,静而无声。
他并未深入,只是浅尝辄止。
刀鸑鷟羞红了面颊,抬起头却是对着他浅浅一笑,“你这么早起来,在做什么?”
“睡不着。”秦羽涅答的简单,刀鸑鷟却知道,他定然是因为云苍阑的事而辗转难眠。
云苍阑这个人一日不除,真相一日不公诸于天下,他的心也一日不能够安定。
思及此处,刀鸑鷟心上微微一疼,她伸出素手抚过他的眉心,“羽涅,你可以告诉我的。”顿了顿,“你可以告诉我,我想帮你分担。”
秦羽涅总是如此,一个人,一个人承受了所有应当承受的与不应承受的,不让她受到一丝不好的影响,所以宁愿选择不告诉她,免她忧心。
但他可又知道,他愈是如此,自己便愈是为他担忧。
“没什么,你不必担心。”秦羽涅淡笑,“这衣服是你自己选的?”他话锋一转,将话题绕开。
“是王妃派人送来的。”刀鸑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发髻也是王妃身边的姐姐为我梳的。”他的心意,她全都明白,他不希望她操心,她便让他省心。
“真好看。”秦羽涅唇边的笑意逐渐扩大,“与你很相称。”
“那是在你的眼中。”刀鸑鷟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低下头去,“对了,今日你可要去天牢吗?对云苍阑的审问是否要正式开始了?”
“不错,此事也不能再拖了。”秦羽涅凛然,“空音也已经派人将山洞中的那几个箱完好地送来,我想有些事情必须要开始了。”
刀鸑鷟点点头,“那你便去吧,若是有任何事情要我帮忙,你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秦羽涅揉了揉她的青丝。
“还有一事。”刀鸑鷟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今日戚贵妃派人到府上传话,说是今日午后要接我入宫一趟,我寻思着许是因为若初姐姐的事情。”
“你只去便是,不必担心。”秦羽涅只当她是有些紧张,便出言安抚她。
她好似看穿了秦羽涅的心思,“你放心,我并不紧张,只是不知若初姐姐的事情是否顺利?”
“戚贵妃既能够传话至府上让你进宫,相信事情定然很是顺利。”
“但愿如此吧。”刀鸑鷟轻抿下唇,暗自思索起来。
“别多想,你准备准备,我让含忧派婢子跟随着你。”因为是她,所以秦羽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