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年冬月十七,傲雪神山,穹玄山庄。
愁云惨淡撕扯开轻薄的晦暗,在天际无休无止地堆叠成一片巨大的阴影,浓重的仿佛被墨水倾倒染就,只要抬首望向苍穹便会觉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向自身侵袭而来。
窗棂外是黑漆漆的一片,无月之夜便没有一丝光亮从缝隙间透过照入屋中,桌上的烛火早已被熄灭,整间屋子静谧到可闻落叶扫地之声。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冬夜最后的宁静,“掌门!掌门!”
秦羽涅即刻从床榻上坐起身子,他本就浅眠,哪怕有一丝动静他也能够瞬间察觉,这声音分明就是穹玄弟子的声音,他听得出那弟子在唤自己时是何等的焦急。
他随手将搭在架上的玄色外袍拢在肩上,起身走至门旁,将门打开。
“掌门!”秦羽涅刚将门拉开,就听得“扑通”一声响,在这暗夜中格外的清晰入耳,格外的沉重,他垂首只见一满脸血污的弟子跪倒在他的脚下,那弟子蓝白的衣袍上也处处都沾染了血迹。
“怎么回事?”他剑眉紧蹙,蹲下身子去搀扶那弟子,看来是有人挑衅穹玄了。
那弟子只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丝毫不肯放松,但却没有起身,说话的声音中满是惊惧:“掌门掌门,山脚下有一男子徘徊,我与师弟便上前询问他是何人,怎会闯入我穹玄没想到没想他他竟然不发一言,直接将师弟一掌打死了!”他气息不稳,顿了顿,继续道,“我我好不容易逃回山上来,他让我对掌门说若是不想让他血洗穹玄,就要掌门亲自去见他!”
弟子显然是受了莫大的惊吓,不住颤抖的声音让他几度无法将话语说完整,满目的惊慌与恐惧秦羽涅都看在眼里,秦羽涅扶着他的身子用力将他托了起来,“先不要惊动任何人。”秦羽涅向这弟子身后的另一名弟子吩咐到。
“你先将他带下去。”秦羽涅一边说着便要离开,却被那名满身血污的弟子唤住。
“掌门,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秦羽涅眉峰紧蹙,却没有说话,他知道,只有一个人会以如此方法逼他现身。
“你们先下去吧,此事本王自会处理。”言罢,他便执了屋子里的弈天剑,径直往山下去了。
施展轻功,很快便到了山脚下,汹涌的风雪毫不留情地打击着他的身躯,在他玄色的衣袍上融进了雪水,使得他的衣服变得愈发的沉重起来,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只孤身一人立在这封天冰雪之间。
猎猎狂风在他耳畔肆虐无情地呼啸穿梭,他执着弈天,高声喝道:“出来!”
起先,雪地之中并无任何动静,但片刻后,果然见皑皑白雪之间飘然出一道绯红色的身影,那绯色艳丽,甚至到了惊心触目的地步。
秦羽涅定定地对上他那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目,如今看在眼中就好似是他一生中最可笑的见证,他还曾试想着、期盼着、希冀着安永琰或许有朝一日能够回到最初的模样,此刻他却只觉自己可笑至极。
过往不复,难再寻觅,从前的景也有面目全非的时刻,又怎能留得从前的人呢?
安永琰选择了与他截然不同的道路,从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总有一日他们会站在敌对的两面相见。
“哈哈哈哈哈哈!”安永琰用尽最大的力气发出的笑声显得尤为刺耳,“果然是我的好皇兄,如此担心你庄中弟子的性命,真是担得起百姓对皇兄你的夸奖称赞。”从安永琰嘴里吐出的话皆是带着嘲讽的意味,他唇边的那抹笑更是让秦羽涅对他本来的面目认识的更加清楚了。
“你来此有何目的?”秦羽涅并不想与他拐弯抹角,而是单刀直入。
“皇兄不问问我是如何找至此地的吗?”安永琰答非所问,“不过,说句实在话,皇兄这山庄可真是守卫严密,布下的阵法也着实让人难以轻易过关,我也是行至这里便再找不着出路了。”
秦羽涅看着他,好似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半分关系的陌生人,清寒的星眸之中满是寒凉之意,到最后也没有说话。
“没想到啊,皇兄竟是这穹玄山庄的掌门。”安永琰肆意地朝四周张望,巡视着此处的环境,“穹玄山庄可是天下第一大门派,即便是我九幽圣教与之抗衡也不一定会占上风,皇兄可真是少年得志啊!”此话说到最后,秦羽涅竟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之意。
“你究竟来此做什么?”秦羽涅再一次地问他,安永琰愈是焦躁不安,他反倒愈发的冷静淡然。
“自然是来探探这穹玄的路究竟该怎么走。”安永琰如是答到,“世人皆言穹玄山庄几乎无人能够进入,我偏不信!”
秦羽涅看着他如此模样,只觉得他失了心智而显得有些可笑,他知道他此行的目的绝非如此简单,因为他的眸子已经出卖了他。
安永琰这个人或许有那么一个所谓能够让人欣赏之处,那便是他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他想要做什么说什么,绝不会隐藏半分。
秦羽涅静静地看着他,想知道他接下来还有何没有说完的话要在今日一并说完。
“怎么了?皇兄为何不说话?”安永琰轻笑,“可是我来的突然打扰了皇兄的好事?”
不待秦羽涅接话,他抢着道:“那位刀姑娘如何了?”顿了顿,嘴角攀附上一抹阴邪的笑,“自那日一别,我可是对她甚是思念啊。”
秦羽涅现在明白了,安永琰之所以说了这么多的话,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