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年冬月初七,帝都凤华。
傲雪神山的地界之外还并未进入寒冷的严冬,但朔风依旧已自遥远的北方席卷了整座城池,将店家青檐下悬挂的招牌旗帜都刮的呼呼作响,胡乱翻飞,招牌磕在门店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而旗帜上的字则被风揉卷成了一团,再看不清楚。
长街上的落叶被抛弃后重重地摔下,因疼痛而发出无声无力的呻吟,被风声全然淹没。
在这样的季节里,行路的人自然也少了,走在道路上的行人皆是裹着厚重的棉衣大氅来抵御寒冷,埋着头走的很快,也不四下张望,更不提于人交谈,整个凤华城便显得有些冷清寂寥。
这偌大城中的一处府邸的墙外拐角处,有一抹黑色的身影闪身而过,他刚站定,便看见府邸后院的门缓缓被打开,从中走出一女子,一边向外走,还不忘十分警惕地观察着四下的情况。
待她走至那黑衣人的面前,这才停下步子,面色从容地望向他,低声开口:“你怎会此时才回来?”
“我在苗疆遇到了一些事给耽搁了。”那人答到。
“哼!”女子轻笑,冷哼出声,带着嘲讽地意味继续说,“怕是被人打成了重伤,不得不好生休养吧。”
黑衣人并未发怒,只幽幽地说:“你别忘了是谁将你从那人间炼狱中救出来的,过河拆桥这种事,我奉劝你最好打这样的主意。”
那女子瞥了黑衣人一眼,暗暗咬牙,不再说话。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顿了顿,“可有每日按时下药?”
“下药?”女子冷笑起来,“你想的也太过天真了,他平日里吃药全由亲信亲自端去,事先甚至要以银针试毒,你是嫌我活的太长了?”
“此事我不管,我只问你可有达成目的?”
“没有!”女子有些恼了,“更何况,他近段时日已经有所察觉,我害怕我的身份迟早要暴露。”
“真是没用!”黑衣人喝了一声,“我原本以为你这一国之主当的有几分滋味,没想到先被人灭国不说,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是那刀鸑鷟察觉出来的。”女子解释。
“你败在一个及笄少女的手下,不觉着可耻吗?”黑衣人并未安慰她,反而变本加厉地讽刺起她来,他心中已是对她十分不满,更不愿她所言皆是为自己开脱的言语。
“那刀鸑鷟虽才及笄,但她那玲珑心思却是比你我更胜几分,你不也对她另眼相看吗?”女子并未轻易地认输,嘴上到底是不饶人。
“你懂什么?”黑衣人的唇角勾起一抹瘆人的笑意,“她既是如此破坏我们的好事,我便要她没有好下场。”
“你别乱来!”女子眼眸中射出一道利光,“她可是我们费心这么久以来最重要的一环,若是有所闪失,你我都将得不偿失。”
“这我自然知晓,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你向来脾气暴虐,性子古怪,我若不提点你两句,怕你做出什么追悔莫及之事。”那黑衣人还未接上话,女子便接着问他,“怎么样?云苍阑可可有下落了?”
“近来查到他去往过博义一带,也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黑衣人的眸子渐渐地半眯了起来。
“他此刻孤身一人,怕是也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女子以此来宽慰自己,“但他的女儿还在宫中,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他那女儿,性子虽然有几分刚烈但终究软弱,有心无力,最是惹人厌烦,在宫中这许久也也未听闻她寻到玄天令的消息。”
女子眉头骤蹙,陷入了沉思。
“此事,还得靠我自己,我许久不曾进宫,想必那皇帝也要起疑了。”他轻哼一声,“这几日我便多去宫里,借此也好打探玄天令的下落。”
“瑶儿还在宫中”
“我自是知晓,只是现在能做的唯有暗中保她一命,别忘了你们两人都是苍玄国的俘虏,你觉得皇帝会轻易地将一个亡国公主放出万欲司吗?”黑衣人言下之意十分明确。
女子沉默,袖袍中的手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面上却是毫无波澜。
“好了,我也不与你多言,此处的事情你自己多加注意,找准时机下手,一举铲除!”黑衣人言语间的狠戾让人心惊,不禁感叹要多大的仇恨才能会决心下如此狠手。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女子向着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在此呆久了该被他们发现了。”
“呵呵呵你这张脸可真是让我觉着不太习惯呀。”黑衣人低声笑出,意味不明。
“立刻离开!”女子彻底沉下了脸,不再去管那黑衣人,转身自顾离去,从后门进入,掩合好门扉,彻底地消失不见。
待她离开之后,黑衣人拢了拢自己的衣帽,沉声说了句:“时间不多了。”后,施展轻功,飞身跃上房檐,渐渐远去。
此时此刻,苏子亭小楼中,苏辰砂正静坐在案几前,手中握着书卷醉心阅读,忽然门被叩响,他轻唤了一声示意来人进入,门便被轻轻地推开了。
走进屋中的人是一袭蓝衫的苏越,他进门前现在门前所摆放的火炉前将自己的衣衫烤了烤,带上一层暖意,将寒冷抵御后这才走至苏辰砂的身边。
其实这火炉是他备的,为的便是让进屋的人能够先将自己身上的寒冷之气去除,再接近公子,以免让公子受寒。
“公子。”苏越来的匆忙,在案几前坐下后便直奔主题,“果然如公子猜测那般。”
苏辰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