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十九年十月十五,帝都凤华。
江天一色,长风万里,孤雁高飞,入了秋的凤华,霜寒之气渐渐重了,城郊的梧桐也染了稀薄的浅金,秋风拂过霎时间便落了满地,叫人看了觉着萧瑟落寞。
马蹄轻踩过这片片落叶,发出窸窣的声响,秦羽涅端坐马上,平视前方,凤华城三个大字早已映入眼帘。
“笛将军,含乐,本王有一事同你们讲。”秦羽涅忽然开口,对两侧的人说到。
“殿下有何事尽管吩咐。”
“是关于安永琰。”秦羽涅淡淡地道,薄唇轻启,“此次在九幽圣教看见安永琰一事还望两位暂且不要告诉父皇。”
笛琛与靳含乐听后惧是一愣,他们不解秦羽涅话中之意,皆是颇为疑惑。
秦羽涅缓缓地说了下去,“安永琰虽未九幽圣教教主,但也确是七皇子不假,父皇时隔十五年才重新与他相认,若是知晓此事,必受刺激。再则此事只本王与你等知晓,若是没有证据被反咬一口反而麻烦。”顿了顿,“本王早已知晓他的身份,没有揭穿本是为了以此探取更多的信息,却不想事情发展至此地步。”
“殿下,既然此次我们重创九幽圣教,为何不干脆一举将其拿下,如此在皇上面前证据自然也就有了。”笛琛不解。
“是啊,姐夫,若是我们此番不说,他日那安永琰加害你与皇上可如何是好?”靳含乐也对此提出了异议。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那九幽圣教的圣使与教王皆未折损,本王已知晓他们重新修的那阴狠的蛊毒,再像往日那般好对付。”秦羽涅剑眉一蹙,“若是此时便兵戈相见,我们未必占上风,父皇那边你们不用担心,只需加强宫中防卫,他恨的人是本王,要报仇也只会来寻本王。”
“他可是记恨着十五年前的事情?”笛琛追问,他对十五年前七皇子与贤妃失踪一事自是清楚的。
秦羽涅点点头,“眼下,本王想看看他还有何手段,必要之时自会揭露他的身份。”
“十五年前?是什么事啊?”十五年前靳含乐还未出生,对当年的宫变是全然不知情的,此刻听秦羽涅与笛琛说起,不禁好奇。
“别问了,含乐。”笛琛递与他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提及。
靳含乐瘪瘪嘴,不再多言。
“那便听从殿下所言。”
“好。”秦羽涅扬起缰绳,“走吧。”言罢,先行一步,朝着凤华城中疾驰而去。
苏子亭中,幽竹在侧,清风拂面,花容手中端着托盘自小径穿过行至苏子亭的庭院之中。
刀鸑鷟与苏辰砂对坐在石桌之前,桌上搁置着一方棋盘,刀鸑鷟执了黑子,苏辰砂执着白子,二人正专注在眼前的棋局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花容的出现。
刀鸑鷟秀眉紧蹙,满面难色,落在苏辰砂眼中竟是分外可爱,他静看着她陷入深思,唇边勾起一抹温润的浅笑。
“怎么?不知该下何处了?”苏辰砂忍不住出声询问。
刀鸑鷟自幼生活在北漠,在那里她成日做的只是策马奔驰,弯弓射箭,哪里有人来教她如何下着围棋呢?她这几日闲来无事才缠着苏辰砂教她用来解闷,却不想这围棋之中蕴藏的道理之深,要学成,还要下的精湛,绝非一两日之功。
就好比此刻,她又被难住了,“你大可断开我棋与棋之间的联络。”一边说着,苏辰砂一边握住她的手,指引她将手中的黑棋落下。
刀鸑鷟见棋子落下,便细细地将这布局又瞧了一遍,方才恍然大悟。
“公子棋艺如此高深莫测,究竟是如何学来的?”刀鸑鷟不禁好奇。
苏辰砂浅笑,“你谬赞了,我下棋也是马马虎虎,怎可遑论高深莫测四字。”
“公子,阿梨,喝茶。”花容将托盘上的茶盏分别端至他们二人跟前,“花容告退。”
刀鸑鷟看着花容来去匆匆的模样,似是从上一次中秋宫宴之后,花容的话便愈发少了,也不与他们多做交流,刀鸑鷟以为上次自己与她一番谈话已经让她放下了芥蒂,谁知回来后竟比之前的关系更加不如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微微嘟起了水唇,“你在想什么?”苏辰砂端起杯盏,呷了口茶,见刀鸑鷟双眸失了焦点,正在发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刀鸑鷟摇摇头,却终是忍不住,又道:“公子不觉得花容姐姐有些奇怪吗?”
“哦?”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她像是与我们之间相隔甚远。”
苏辰砂搁下杯盏,看向花容离去的地方,刀鸑鷟所言也是他所感,但他也不知其中究竟哪里不太对劲了。
“算了,或许是我多思了。”刀鸑鷟展颜一笑,饮了一口茶水,“群芳最?”
“不错,你也开始识得茶了。”刀鸑鷟总是有办法令他神思放松,“的确是你第一次入府时所饮的群芳最。”
“那是自然,若是与公子认识这般久了还没有一丝长进,那可怎么行。”说着她眉目间竟是有几分得意,飞扬的神采是她整个人看上去都似镀了一层华光一般。
“对了公子,洛怀薇可是近段时日便要痊愈了?”
“没错,只需再扎几日针,将药饮完应就会好了。”
洛怀薇接连受了两次刺激,对她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能够在这样短的时日里好起来,还得多亏了苏辰砂的尽心救治。
虽秦羽涅的事情已无须再让她作证,但刀鸑鷟听闻洛氏却是知晓玄天令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