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丈的话,让衣熠不由陷入沉思,她知道相府的水很深,也做好了步入水中的准备,可却不知道在她落脚之处还遍布着各种旋涡,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叶飞飏再是了得,又如何能争得过在相爷身边经营近二十年的彭轩呢?即便肖相再是倚重叶飞飏,但要让肖相去选择一方,他必会装聋作哑,不肯干涉其中的。”衣熠担忧道。
相爷府。
自从李盛博成了世家大族们新的领头羊之后,肖相爷在朝中的日子越发难过了。
好在陛下对他还算倚重,警告过李盛博一次之后,李盛博等人也不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再与肖相爷作对,虽然私下动作频频,但好歹给了肖相爷一丝喘息的空间。
况且,肖相早已为自己定好了退路,虽然失去了世家贵胄这把保护伞,但却多了许多寒门学子和众多地方官员的支持,有他们作为根基,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是全无胜算。
这一日,肖相正与叶飞飏和宋何品茗,门房突然来报,说是门外有名女客求见叶公子。
肖相调侃了叶飞飏几句,便放他二人离开了,在向叶飞飏所居住的庭院走去之时,宋何略带迟疑地开口了:“公子,余姑娘来见您是有何要事?”
“若我所料不错,她应该是来回复我的吧。”叶飞飏微微一笑,虽然是猜测的口吻,但他的脸上却有着笃定之色。
“回复?”宋何回忆了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其中并没有关乎到衣熠的事情,“什么回复?”
叶飞飏脚步顿了一顿,停了下来,未等开口,先向宋何揖了一礼:“宋世伯,其实我尚有一事隐瞒于您。”
“隐瞒我?”宋何先是诧异,而后又释然:“那倒无妨,谁都有些不愿诉之于人的隐秘事嘛!”
叶飞飏咬了咬牙,“此事不同于其他,实际上、实际上这是关于上次相爷与您提及的,为我做媒一事。”
“嗯?”宋何扬眉,颇感兴趣道:“贤侄可是知道相爷要说与你的是哪家姑娘了?”
叶飞飏微微摇头:“这个我倒是不知,但我却知道,无论肖相爷想把哪家的姑娘说与我,我也绝不能同意。”
“这是为何?”宋何瞪圆了眼睛,左右打量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外人后,才压低声音道:“肖相爷肯为你说媒,这说明他开始信任我们了,这可是好事!你若冒冒然拒绝了肖相爷,岂不是让他平白折了颜面?若是他为此对你心生芥蒂,恐怕你我在这相府的日子就难做了!”
“世伯说得是。”叶飞飏躬身揖礼,“我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世伯,您再仔细思考一下,肖相爷之前从未对我的私事过于关注,可这次他突然要为我做媒,还经常叫您过去了解我的家室。难道您就不认为这其中有什么古怪吗?”
“你是说……”宋何皱紧了眉头。
“很有可能。”叶飞飏点了点头,只是这一个点头的动作竟将宋何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这这这……这怎能可能?”宋何苍白着一张脸,抖着双唇想说些安抚他和自己的话出来,可抖了半天,也只吐出了这五个字。
“那件事时隔甚远,但却并非无可查证。若是肖相真有心打探,总会发现些许端倪出来,届时,我们的小命恐怕都留不住了,又何谈信任一说?”叶飞飏说得平淡,但这里面的沉重却压得宋何险些喘不上气来。
宋何大口喘息了许久,好半晌后,才终于将他这颗提起来的心暂时压了回去。
“贤侄所说在理,是世伯思虑欠周啊!”宋何长长叹息:“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世伯说得哪里话。”叶飞飏开口安慰道:“在这相府里,也只有世伯才是真心为我谋划,我能平安无事这么多年,也多亏了世伯您,您万万不可妄自菲薄,日后,我还要仰仗世伯您呢!”
宋何欣慰地拍了拍叶飞飏的臂膀,转而道:“你长大了,变得比你的父亲还要出色,我很欣慰。只是相爷与你说媒一事还没有定论,你与其他女子相交之时,还是要有点分寸才好。”
“世伯放心,我懂得。”叶飞飏想了一想,还是没有将他与衣熠合谋一事告知宋何,一是此地并非是可以谈及此事的好地点,二是他虽然能确定衣熠前来的目的,但这件事没等到衣熠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他此刻选择隐瞒,也是不想让宋何平白为自己担忧。
“如此便好。”宋何点了点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率先迈步离去。
叶飞飏向着宋何离开的背影再次揖了一礼后,才拐向一侧的岔路,往自己居住的小院行去。
此时,玉瑶正携着衣熠立于叶飞飏的院门之外,她们的身边正是肖相派来侍候叶飞飏饮食起居的书童,不知是等候的时间太久不耐烦,还是衣熠在想着别的心事没心思与人攀谈,这三人都只是静静地站着。
好在书童倒是有些眼色,特意去室内端了盆火盆,摆在衣熠的一旁,这才没有冻到这两位女眷。
待叶飞飏回来后,这三人才得以进入室内,坐下来好好歇歇脚了。
“今日天寒,还让女公子在门外等了许久,是在下的不是。”叶飞飏让书童奉上温在炉上的热茶,亲手端给了衣熠,又指着他的书童气道:“阿吉也是没个眼色,天寒地冻的,你怎能让女公子等在门外?”
书童被训的一愣,还没等他申辩,衣熠替他开了口:“这不怪他。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