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何大口喘息了许久,好半晌后,才终于将他这颗提起来的心暂时压了回去。
“贤侄所说在理,是世伯思虑欠周啊!”宋何长长叹息:“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世伯说得哪里话。”叶飞飏开口安慰道:“在这相府里,也只有世伯才是真心为我谋划,我能平安无事这么多年,也多亏了世伯您,您万万不可妄自菲薄,日后,我还要仰仗世伯您呢!”
宋何欣慰地拍了拍叶飞飏的臂膀,转而道:“你长大了,变得比你的父亲还要出色,我很欣慰。只是相爷与你说媒一事还没有定论,你与其他女子相交之时,还是要有点分寸才好。”
“世伯放心,我懂得。”叶飞飏想了一想,还是没有将他与衣熠合谋一事告知宋何,一是此地并非是可以谈及此事的好地点,二是他虽然能确定衣熠前来的目的,但这件事没等到衣熠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他此刻选择隐瞒,也是不想让宋何平白为自己担忧。
“公子,”在门外久侯的卢老丈拦住了迟尉,见他回过神来后,脑袋向书房微微点了点,轻声问道:“可是答应了?”
迟尉被回忆所伤,正是有些伤感,语气中多少也带了些情绪:“嗯。”
卢老丈眨了眨略带浑浊的双眼,不敢将自己的喜悦表达出来,只是躬了躬身,就要退下。
可还没等他迈开脚步,迟尉却叫住了他:“老丈,叶公子今日的这个请求,是真的不会对我们姑娘不利吧?”
卢老丈沉吟了片刻,摇头断定:“公子放心,绝对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迟尉点了点头,目视远方,不知想到了什么。
卢老丈又等了片刻,不见迟尉接下来的吩咐,便再次躬身揖礼,缓缓退去。
卢老丈此时很是得意,在他的想法里,衣熠肯采纳自己的谏言,这就证明她会再次重用自己,只要接下来的事都按照他的计策来实施,很快,他们这些人在邺都城,就会是一支新生的氏族了。
想到这里,卢老丈的心里就忍不住欢呼雀跃。可在他内心的深处,却又带着一丝丝的愧疚。
这抹愧疚,是对懿敏公主的。身为大黎最后的血脉,她肯同意叶飞飏的请求,与他扮演虚凰假凤,这的确会让她的声誉受损。而且这件事的主动权看似在自己这一方,实际上是握在叶飞飏那里的,只要他有了龌龊之心,恐怕公主殿下就得下嫁于他了。
且看迟尉和公主殿下的神态,似乎公主殿下早有心上之人,硬生生拆散他们,也的确有违他的本心。
本心?
卢老丈眉头微微一簇,又忍不住冷冷一笑。
皇室子女,婚嫁之事本就由不得自己,即便懿敏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也曾答应过她,她的婚事可由自己做主。但那是何时,现在又是何时?个人恩怨又哪抵得过国家恩怨?
唉!这就是命啊!陛下,您若泉下有知,还望不要为此怪罪老臣啊!
卢老丈边走边想,直到走到中庭门廊的拐角处,圆柱旁突然转出了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也将他吓得倒退了几步,硬生生打了个机灵。
转出来的年轻男子见此,赶忙上前一步,搀住了卢老丈一侧的臂膀,让他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祖父!您可当心些!”来人正是卢方旭。
“你这小崽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卢老丈急喘了几口气,缓了缓自己的心跳,紧蹙着眉头低声喝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随我回去!”
卢方旭被卢老丈喝骂了几句也不见恼,反而笑嘻嘻地凑上前,笑道:“祖父别恼,孙儿这就随您回去。”
卢老丈被自己的孙儿嬉皮笑脸一打岔,火气也消了大半,用手指点了点卢方旭的额头,相互搀扶着走回了前院。
祖孙二人一路无话,直到一同进了房门,卢方旭才神神秘秘地将房门掩上,凑到卢老丈的身边,故作神秘道:“祖父今日气色极佳,可是后院的那位答应了祖父的谋划?”
卢老丈捋胡须的手顿了一顿,满是慈爱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愕之色。
“胡说什么!那位可是公主殿下!怎容你如此大不敬?”卢老丈避重就轻,语气虽然严厉,但话语里面却带有一丝丝的心虚。
“是是是,祖父教训的是,孙儿谨记祖父教诲。”卢方旭毫不在意卢老丈的训斥,拱了拱手算作致歉,“只是祖父,这小院儿之中,只有孙儿是全心全意向着您的,您又何必瞒着孙儿?”
卢老丈不作回答,只是将身子向椅背靠了靠,闭紧了双眸。
“其实祖父您不说,孙儿多少也能猜到一二。”卢方旭不见卢老丈作答,微微一笑,胸有成足:“祖父自相府回来后,就时不时地念叨起先帝,还经常站在窗前发呆。孙儿起先还以为是那……姑娘又冷落了您,惹您不快,可是后来您又多次进出中庭,也不像是被姑娘冷落了。
直到今日,叶公子才刚刚入府,您就去与叶公子身边的随侍交好,而后又急匆匆地去见迟公子,若孙儿所料不错,您恐怕是在打这位叶公子的主意吧?”
卢老丈禁闭的双眸微微睁开了一丝,却仍旧不开口说话。
“叶公子虽然只是一名谋士,但却深得肖相的重视,若是祖父想利用他,恐怕也要拿出能吸引他的筹码来。我们整个小院儿里,能跟叶公子交好的人,就只有姑娘一人。能吸引叶公子自愿入套儿的,恐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