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后,迟尉并没有随着楚殇他们一同前往学院,而是留了下来。
“迟哥哥今日不去书院吗?”衣熠有些好奇。
“嗯,不急。”迟尉笑了笑,啜了一口杯中的热茶,意有所指道:“今要起床之时,我便听到外面有家雀在叽叽喳喳的吵嚷,很是热闹,所以特来问问姑娘,是否也见过这些吵闹的家雀罢了。”
迟尉听了玉阳的描述,胸口亦是憋闷的厉害,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
大黎,可是他迟家拼尽几代人的鲜血所守护的国土!如今,竟被那种奸佞之人任意践踏,欺他大黎的子民,辱他大黎的尊严!这让他如何忍得?
迟尉瞪大了一双眼睛,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咬着后槽牙对玉阳说道:“你可曾亲眼看到他们如今的境况?”
玉阳点了点头,继续道:“婢子在沿路寻找大黎旧臣之后时,遇到不少准备逃离大黎的人,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常常是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对他们来说,就连山脚边的野菜,都成了来之不易的美食,时常为了一株野菜,一颗果子发生争抢之事。婢子甚至还见到过,有的人饿得狠了,还曾想过去吃路边的死尸……说实在话,婢子在见到那一幕时,心里的滋味,真是……”
玉阳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即便语带哽咽,但她依旧不断地诉说着:“可那宁国的郡守,为了一点点的银钱,竟连这样的人都不肯放过。他以尊正帝为名,在余安大肆敛财不说,还颁布了不少新的法令,其中一点就是不许流民逃离宁国。若是有人敢违逆这一条,那郡守就会将那个人抓进矿区,为他开矿,生死不论。
那名郡守为了能多找些人为他开矿,在余安郡所属的范围内大肆增加赋税,还在人群中散布有人成功逃离出宁国这一言论。如此一来,便给了那些心内蠢蠢欲动,却又因忌惮律法而不敢擅自逃离的人一些借口。
因为郡守的阴谋,所以那些妄图逃离宁国的大黎子民不会在路上遇到追捕之人,他们会一路平安抵达边界处,而就在此时,郡守下令追捕的人才会姗姗来迟,将他们抓进矿区,为他开矿。
他们对外说是只要在矿区熬过五年,便能回家。可依照那无耻郡守的行事,说是五年,但最终能从那矿区出来的人又能有几人?坊间都再说,进了矿区的人,就等于死在矿区里了。”
玉瑶断断续续的说完后,终于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了。
她犹记得在她童年时所见到的大黎,人民安居乐业,人民的生活幸福美满。真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安乐之所。没想到再见到大黎时,她的满腔柔情都被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大黎给消磨殆尽了。
那不是大黎,那是另一处大宁。
衣熠目色空洞,玉阳口中的大黎已然不是她记忆中所认识的那个大黎了。虽然玉阳没有半句指责之意,可听在衣熠的耳里,玉阳的一字一句都仿佛戳在心口的钝刀子,一下一下的割着她最柔软的那部分。
“这个混蛋!”迟尉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目眦欲裂。他很想做些什么,可他在室内转了一圈,突然迷茫起来,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迟尉怔愣半晌,缓缓将视线转向衣熠,可他见到的却是同他一样面现茫然之色的衣熠。
迟尉苦涩一笑,是啊,就连身经百战的他都不知现在该如何去做,又怎能期待一个比他年幼许多,从小锦衣玉食,还不曾及笄的女子,能想到什么对策呢?
可就在迟尉将头扭过来的同时,衣熠却猛然惊醒了过来。
现在可不是自怜自哀的时候!
衣熠垂下眼睑,看到跪在地上哭的一塌糊涂的玉阳,又微微抬头,看向仿佛突然没了精气神的迟尉。
她深深吸了口气,猛然喝道:“好了!别哭了!”
玉阳被衣熠突然的怒斥吓了一哆嗦,同时也将她抽抽搭搭的哽咽吓了回去。迟尉同样的,也被这声怒斥给叫回了神,惊愕的抬头看向衣熠。
“现在哭哭啼啼的又有何用?”衣熠冷冷道:“我们失去的一切,难道能哭回来吗?”
玉阳闻言,忙揩了揩脸上的泪,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躬身揖礼道:“婢子失态,还望姑娘责罚。”
“我知你见到现今的大黎,不,是现今的余安郡心里难受。我同你一样!别说是亲眼见到了,只是听到大黎的国土被诸国瓜分,大黎的子民被当成奴隶般的对待,我就已经受不了了!更何况是亲眼目睹到这一切地位你呢?所以,我谅解你适才的失态之举,也不会因此而罚你。”衣熠语重心长道。
“婢子谢过姑娘。”玉阳闻言,再次向衣熠揖礼。
衣熠摆了摆手,示意玉阳起来,继续说道:“但是,心痛归心痛,我们该忍还是要忍的。”
玉阳听到衣熠如此说,很是不解:“姑娘说忍,是何意?”
“你离家许久,自然不知道在你离开后,邺都城内斗发生了什么事。”衣熠轻轻扶了扶额角——她想到之前的种种,还是觉得有些混乱,“邺都发生了派系之争,我们也被牵连其中,所以现在,我们迫不得已,投靠了肖相。”
“什么?”玉阳大惊失色:“姑娘!您在说什么胡话?投靠肖相?他可是我们的敌人!”
“我知道!”衣熠抬起一只手,阻止了玉阳继续说下去,“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不帮助肖相摆脱现今的困境,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