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熠微微舒了口气,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身子,浑身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般轻松。
她在座位上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同时也为自己换了个心情。
“说说吧,你究竟是谁?”衣熠微微摆手,青权便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现在的宅院内,算上卢老丈祖孙就只有玉瑶和自己四人是姑娘的心腹之人了,其他的可都是叶飞飏以守护之名送来的他的眼线,程耞因为送迟小将等人,已经离开了宅院,自己可要睁大双眼,仔细为姑娘守好房门,免得被叶飞飏的人听到姑娘与孙掌柜所说的秘事去。
“在下孙斌,是长平国金黎商会的一名小掌柜……”孙斌顿了一顿,扯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孙掌柜,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衣熠直接打断了孙斌的话,声音也变冷了许多。
“在下没有妄言,女公子问多少遍,在下也只有这一个回答。”孙斌丝毫不惧,仿佛认定了衣熠对他没有办法。
而实际上,衣熠还真就拿死不承认的他没有什么办法。衣熠能认定他有鬼,也只是经过她不断的分析计算而已,实际上并没有实据。但这并不能代表衣熠就黔驴技穷了。
“好吧,孙掌柜。”衣熠笑了笑,仿佛也不在意孙斌的真实身份,直接问出第二个问题:“既然你说你是孙斌,是受到丁志成的命令特来拜见我的,那么在你来之前,丁志成总会交代你谢什么吧?譬如,你亲手交给我的木盒,那里面装了些什么,有没有危险,这些问题,难道丁志成在你离开之前,就不曾与你说过些什么?”
“不曾。”孙斌耸拉着眼皮,仿佛对什么都已不在意般,听了衣熠的问话,也只是用两个字简单概括了,语气中也没了之前的恭敬。
玉瑶见孙斌对衣熠没有丝毫恭敬之心的态度,气的直咬牙,他是丁志成手下的掌柜,那应该知道自家姑娘是丁志成的主子,他一个仆人,见到自己主子的主子,竟还敢用这种态度说话,让她一时气愤到浑身颤抖。
这种气愤的情绪让她一时失了理智,直接抢在衣熠的前面出声呵斥道:“大胆!姑娘问话,既不老老实实的回答,连半丝恭敬也无,怎么,是要造反不成?”
孙斌的眼皮掀了掀,睨了玉瑶一眼,很是不屑道:“哼!我是仆役没错,可你也不过是个婢子罢了,我们两人的身份也不过是半斤对八两,你又有何德何能对我大呼小叫?”
玉瑶被孙斌一句话堵得额角直跳,她何德何能?她再是不济,也是姑娘身边的贴身婢女,大黎若是没有灭亡,她现在的身份堪比九卿,拥有自己的领地和仆役。可现在大黎灭亡,她的身份依旧是婢女,可却再不复之前那般的身份地位了。
想到这儿的玉瑶忍不住在心底叹息,她退后一步,回到衣熠的身后,再没了与孙斌斗嘴的心思。
不过玉瑶相信姑娘——自踏入邺都城来,姑娘遇到了多大的困难,都被姑娘一一化解了,如今只是一名暴力身份的小小刺客,想必也不会逃得姑娘的手掌。
如此一想,玉瑶又安心了不少,见自家姑娘走远,忙关紧大门,追随衣熠的脚步而去。
卢老丈站在远处,看着衣熠和玉瑶的背影,遥遥叹了口气。他身旁的一名年轻男子听到老丈的叹息,有些不忿道:“祖父,您快想想办法吧,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给人当一辈子的守门人吗?”
卢老丈听出了卢方旭话里的不甘,他心底叹息,可神色却突然严肃起来:“旭儿!绝不可有如此想法!姑娘乃是我大黎皇室唯一的血脉,她所做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为我大黎而想!虽然我们现在只是一名微不足道守门人,可我们却是守护大黎皇室的第一道防线!姑娘能将我们安排在这儿为她守着这扇门,那就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绝不能辜负姑娘对我等的信任啊!”
不得不说,卢老丈身为黎国旧臣,对大黎的忠心自不用说,可卢方旭却不同,在他出生之时,卢老丈早已告老还乡,他的子孙也随着他一起回到故乡,做起了一方富家翁。
卢方旭生在这样的环境下,吃喝自不用愁,而他平日接触的,也大多是商家的富家公子和小官吏的公子哥儿。所以他对大黎并不如卢老丈和其父那般,是有着深深的依赖的,想比于政客,他更像是一名商者,也就是——唯利是图。
所以卢方旭在听闻卢老丈的话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撇了撇嘴,由此可见他的心里并不认同卢老丈所言,只是碍于卢老丈是他的祖父,也是他在这里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不敢反驳他罢了。
“唉!”卢老丈没有注意到卢方旭的表情,他只是怔怔的看着衣熠的背影消失在那扇小门之后,而后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姑娘越发让人看不懂了,不止如此,他还发现姑娘也越来越有身为上位者的气势了。他本应该高兴的,高兴自己所侍奉之人的强大,但他这高兴之中,还有些小小的失落,因为随着姑娘的自立自强,他在姑娘的心目中也越来越微弱,他也害怕自己会如同他孙儿所讲那般,变成一个一辈子都只能为姑娘守着一扇门的守门人。
不管卢老丈怎么想,衣熠都不知晓,即便她知道了,可能也只会一笑而过,若要她再次重用卢老丈,那可不是两片嘴皮子碰一碰那么简单的,卢老丈的能力是有,但他也有野心。在她没有绝对能控制卢老丈野心的势力前,她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