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丽安娜是标准的现任宗教人士,圣职者,除非洛明现在就宣布自己搞****,否则她来执掌一个政府部门,也只能添麻烦而已。
但格兰蒂就不同了,虽然她曾经当过圣武士,但如今已经脱离教会很久了。
平日里,除了在说话时偶尔会引用几句经书里的话之外,她和平常人表现无异——不,甚至连这一点都差不多,毕竟这个世界上书籍比较贵,常人最容易接触到的书籍其实就是各个教会的经书,从这里引用些典故并没有奇怪的。
原本在这个时代,基本上人人都有信仰的神明,哪怕完全没有受过教育的百姓也大体上知道向诸神膜拜祈福——当然,他们不一定搞得清神与神之间的区别就是了。
因此,只要不是狂热信徒,没有正在教会内部担任什么职务,那就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宗教人士。
更何况,如今格兰蒂的信仰已经渐渐偏离了正轨……如果用严格的标准来剖析,说不定已经算是异端外道。
现在当然无所谓,她还修习着当初黑日殿下作为奖励给洛明的那个法门,差不多能够掩饰掉大部分异常。
但究其本质,或许是要上火刑架的那个等级。
虽然她每天还是习惯性地在黎明时分做着祈祷,但阿雅告诉过洛明,如今已经感受不到她对黎明之主的信仰线了。
她真正信奉的是公正,是清廉,是见义勇为,是捍卫和守护,是能够普遍造福人类这个大群体的善性,这样一个抽象的概念。
而黎明之主,只不过是作为这些善性的一个代表,而被她当作偶像膜拜罢了。
或许和她有层次上的区别,和她的能力相差着千万倍,在对于善的理论的理解上也是云泥之别。
但,其中并没有真正的信仰存在。
学生可以崇拜一位学术上有着巨大成就的教授,但不会把他当作是万能的存在,也不会觉得他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吧。
格兰蒂也是一样——她在一次无意对洛明说出过这样的话:“哪怕在黎明教会的领地上,也依旧会出现一些不幸的人。
生病或者不小心摔倒受伤什么的还好说,那还算是运气问题,但也有被追债者打断了双腿的乞丐,有失去壮年的儿子之后不得不饿死在床上的老人,有孩子被拐走的不幸母亲……
虽然教会的人对这种涉嫌活人祭祀的事十分警觉,从接到报告到人员集结出动只花了不到一小时,当天就抓到了诱拐犯,但那孩子的脸面已经留下了疤痕,喉咙也被弄哑了——这样一来,就可以冒充哑巴把那个孩子顺利带走。”
那时,她的表情无比坚定:“我知道神明大人也并非万能,就算虔诚的信徒,能够全都升入神国,但他们也不可能个个都获赠神术,并且在人间过得幸福安康。
我们凡人的那点力量,比起神明而言更是连脚趾都难以企及。
但哪怕力量再小,能多做点什么,也比袖手旁观来得强吧。”
对于传统的神明和宗教而言,这样的想法大概算得上是大不敬了。
而洛明也明白,她既然已经决心脱离了教会的组织,那么便不会再次回去。
哪怕神明发下神谕,她也不会当作是理所应当的事去接受,而是会仔细思考,咀嚼字句间的真实含义,然后再根据自己的价值观和判断力去做出选择吧。
如今,自己不仅是她的恋人,也是她志同道合的道友,既是指引她前进的导师,又是她宣誓效忠过的主君……
无论怎样考虑,她都属于最佳人选。
“是怎样的任务?”洛明正思考的时候,格兰蒂当即问道。
基本来说,她不会拒绝洛明的请求,但也要看情况。
比如说,如果让她去带领一支骑兵劫掠敌方的领地,她虽然会勉强接受,但在这之前也必然会提出规劝,或者说明自己不适合这种职务,希望洛明换一个人选。
无论是自己厌恶的事也好,还是不擅长的事也罢,洛明非要让她这么做的话,她还是会服从,但洛明是能听进去话的人,只要她的劝说有道理,洛明也不会一意孤行。
洛明简短地将自己微服私访所得知的信息总结了一下,接着,便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一个税吏烂了,就意味着许多户人家,几十上百人都会遭受不必要的损失,外边就要烂一片。
而得到恶名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连带着我们整个美泉领体系的名声都不会好听。
而且,这些一开始就跟从我的人,等我发展壮大之后,基本上都会升迁到更高的职位吧。
原本一个税吏会损害上百人,那么升官以后又是如何呢?几百人,还是几千几万人?寻常的邪教徒都不一定能造成这么大范围的损害!”
洛明充满感慨地大声说道:“哪怕农民被逼着造了反,我一只手就能把他们制伏,并且让他们连一个人都不会受伤——我就是有这个自信。
但作为领主而言,在这之后,他们还会服从、信赖我么?作为单纯一个人而言,难道就能看着他们由于我的失误而蒙受不必要的损失么?
领民交税给领主,于是领主给他们提供相应的庇护,这本身就是有着千万年历史的古老契约,我的部下违背这个契约,我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
虽然这的确是贵族制度的起源,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成文的法令,随着岁月流逝早就被许多人忘却,不少贵族都多少违背过这一条。
但洛明可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