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礼堂,只有顾夕被她的老师硬推出来,命令她去休息室等着。
等什么呢,待会儿拿了钱就走不好吗?
当然她没胆儿敢这么跟平时脾气挺好偶尔火爆起来很吓人的田老师直接说。
休息室特别小,里面除了一张跟学校一样的老式课桌和几把椅子外什么都没有,顾夕坐着在桌上胡乱画了一会儿,主要是分配她即将拿到手的钱要怎么花。
结果将近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有人来搭理她,正想着颁奖礼是不是都开始了,田老师这是把她忘了吧,身后的门被敲响了。
“老师您还敲……”顾夕赶紧站起来去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是之前没找着的纪怀风,“怎么是你?”
“嗯,表彰会要开始了,田老师让我来叫你上台发言,她说你应该准备好了。”纪怀风神态特别自然地进门,就跟来熟人家串门顺便再传个话一样。
他换了一身便装,跟早上穿迷彩的时候看起来气质截然不同,脸上的线条都显得暖了几分,可高大修长的身形一进来,还是立刻让这屋子显得越发狭窄了。
“换人了?”顾夕愣愣地看着纪怀风。
就在刚才姚珍珍还在陷害她企图挤掉了她发言的机会,接着丢脸地当众出丑又换成何丽了,这前后半小时都没有,现在纪怀风来告诉她机会转了一圈又是她的了?
“顾夕。”
门开着,纪怀风点了头还没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说话的人被纪怀风给挡得严严实实的,可顾夕还是听出来那是何丽的声音,就想探头问问她叫自己干什么。
却被纪怀风伸手一把捞过去,顾夕只觉得自己脑子发懵地转了个圈,就从门内被纪怀风从身侧送到了门外,温热的手掌轻轻推着她:“快去吧,田老师在等你。”
“喔。”顾夕愣愣地点了头。
却没看到纪怀风刚才揽过她的手烫得吓人,耳根也迅速蹿红。
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不对,她竟然就这么被纪怀风带着走了,顾夕连忙回头看,却见纪怀风已经站在了何丽面前。
顾夕皱了下眉头,她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了。
可是既然田老师让纪怀风来找她并且阻止她留下来,顾夕想了想就什么都没问,只是冲着何丽点了个头就往礼堂小跑过去。
“顾夕你等一下。”何丽一看顾夕跑了就着急了,连忙想要追过去。
“站住。”纪怀风眼底因为刚才看到顾夕的温度收起,清冷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在空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迫人。
何丽下意识站住,仰头撞进纪怀风一双深邃的眼眸中,立刻低了头,脸庞也悄悄爬上一抹羞涩:“你是顾夕的朋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纪怀风眉头微微蹙起,打断了她的话。
何丽似乎有些诧异,睁大了眼睛看着纪怀风。
何丽长得娇小,跟顾夕姚珍珍比起来差不多要矮了半个头,现在跟纪怀风面对面站着就完全需要仰视了。
此刻她有些圆的眼睛看过来,整个人仿佛都写满了单纯无辜,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倾慕,倒有几分娇俏可人。
“离顾夕远一些。”纪怀风却根本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道。
几乎是在一瞬间,何丽脸上的羞意褪得干干净净,白着脸看向纪怀风。
顾夕轻轻推开门进了礼堂,主席台上坐了一溜领导,赵誉也在,一群发福的中年人中他简直就是个异类,整个礼堂都回荡着领导慷慨激昂的声音,正展望明年全县学生再创佳绩冲出省城走向全国,目标直指清北。
找了一圈才看到田老师竟然蹿到第一排坐着去了,而且穿着西装的腰背挺得溜直。
这时候国家已经开始鼓励不只穿中山装了,国家干部和工作人员当然要带头,顾夕还记得田老师第一次穿着西装走进班级,简直连路都不会走了。
顾夕猫着腰过去,悄悄蹲在田老师身边问:“老师,怎么换成我了,是不是赵誉说什么了?”
根本没资格上主席台的王干事竟然就坐在田老师身边,看见顾夕进来,眼神又恨又惧地看着她。
顾夕也顺势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缓缓笑了。
田老师却连个眼神都不想分给王干事,当然也没跟自己的爱徒解释什么:“问什么问,他们换掉你的时候问过咱们意见了吗?再说本来就应该是你。”
顾夕特别老实地点头。
看着咬牙切齿护犊子的老师,心想她这么记仇难道是师从田老师?
“马上到你了,准备好了吗?”师生俩小声说了半天,顾夕腿都蹲麻了,田老师这才一推她,“行了不用准备了,你听他们在那儿废话连篇,我看都不如你写得作文有内容,你上去随便说两句就行,记得,重点强调你是状元,抢,我让他们抢,有本事把这也抢走啊?”
顾夕摸摸鼻子,想说老师您还别小瞧这些人的恶毒,上辈子你学生真的就窝囊地把到手的状元给丢了。
“嗯,您放心。”顾夕淡定地回以一笑,起身之际眼角余光一瞄,右手悄悄从田老师身后过去。
“啊!”王干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蹭地蹿了起来。
欢迎状元上台的掌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探照灯一样看向他。
顾夕左手轻轻拍着自己并没有褶皱的衣裳,这才从容地慢慢站起来。
她说过她向来很记仇,而且还喜欢有仇当场就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