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外站了许久的顾衍听到两人在屋里说的话,嘴边轻轻扬起,一时间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一旁的紫竹看得当场一愣。
在顾家当丫鬟多年,她很少见到大将军笑的样子,平日里都是一副表情不苟言笑的样子,唯有在张氏面前,才表现一副难得的温情来。毕竟这样的画面是不多见的。
顾衍把丫鬟紫竹叫到一边,吩咐说:“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你先去忙吧。”末了,又嘱咐说,“对了,回头别忘了去厨房将夫人的药熬好送过来。”
紫竹低声应答了一声,低声说道:“将军,您不进去吗?”
紫竹觉得如今夫人和大少爷的关系变好,身为丫鬟,她当然替家的主子高兴,不过恐怕府里最高兴的莫过于将军了。
不过一早听说夫人生可病刘赶过来看望,反倒是听到大少爷在屋里,便站在门外迟迟不进去。这似乎有点不太像大将军往日的作风。
面对紫竹的疑问,顾衍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进去,过会再进去吧。”
母子二人相认,难免有许多话要说,他这个时候进去,岂不是打扰到他们。好在,终究是相认了,这一天他总算是盼到了。
紫竹很快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不再多言,恭身行了一礼,便退下去了。
顾衍在外面站了一会,估摸两人话说得差不多了,就自己主动敲门进去了。
张氏抬眸见大将军进来,目光瞬时有些惊讶,顾以澂却显得要淡定一些,可能已经见怪不怪了。仿佛预料会来,只怕没少在外面待。
顾以澂看向父亲,说道:“父亲什么时候来的?”
顾衍闻言,身子微怔了一下,心知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儿子,既而说道:“来了有一会了,听紫竹说你也过来了,想着你们有话要说,就在外面等了会。”
张氏一听,难免有话要说:“既然人来了,还在外面等着作甚,外面冷,也不知道先进屋再说。”
顾以澂却在一旁解释说道:“想是父亲不想打扰我们说话,故才迟迟没有进来吧。”
说完,便看了一眼父亲。
顾衍看儿子的目光一时不太一样,也不打算否认,走过去,坐在张氏身边,笑着同她说道:“你看,还是咱们的儿子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这点小心思。”语气顿了一下,声音温和的又继续说,“之前我一直在想着如何消除你们之间的误会,奈何又不能对澂儿直言当年的事情,现在好了,看到你们母子终于相认,我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总算是可以落地了。”
张氏点了点头,附和道:“这事总归得感谢笙歌,既不让我失信于姐姐,又让我与澂儿相认,这丫头总是这般贴心为人着想。”
说到笙歌,顾以澂想起了昨晚她陪自己待在墓地的情景,心里莫名一触。也不知这会她醒来了没有,想来昨晚自己没少让她担心。
听到张氏这么说,顾衍对笙歌顿生出许多好感来。想不到这个儿媳平日里低调,关键时刻竟帮了他这么大一忙。
“这个儿媳确实不错。”他忍不住夸起笙歌来,嫁到顾家的时间不长,所做的事当中,无论从德行和品行来说,都是有很好家教的,“这丫头当初还是你亲自为澂儿挑选的,说来还是你眼光好,选了一门好亲事。”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没有出声的顾以澂,饶有深意的说,“看得出咱们澂儿对他的夫人也是满意的。”
顾以澂听着这话,心中难免感到诧异,他一直觉得父亲军务缠身,没想到对府上的事情也颇为关心。别看父亲平日里一副什么都不说的样子,说不定心里都是明白着的。
他看了看时辰,说了这么久的话,觉得时候也不早了,便提醒道:“母亲要不要先起来梳洗一番,回头喝药的时间该要了,还是让她们先去准备着。”
顾以澂刚要喊人进来,顾衍打断了他,说:“我已吩咐紫竹去熬药了,这会人应该在厨房。”
父亲对母亲的上心程度,顾以澂自问是比不了的,他点点头,说:“还是父亲想得周到。”
张氏听到这里,表情奇怪看着顾衍,问他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生病一事,你忙军中的事情已经够心烦的了,是谁拿这点小事来烦你的?”
她之所以不告诉顾衍,就是怕他分心,不想他两头心烦,何况这次只是小毛病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委实没有必要搞的全府皆知。本来想瞒着大家,没想到最后却是一个接着一个都知道了。
顾衍明白张氏话的意思,他道:“你也别怪他们多嘴,要不是他们,我竟连自己夫人病了都不知道。昨晚回来的迟,都没来得及过来看你,想来心里着实有愧。以后这方面我会多加注意的。”
张氏听了心中一暖,声音一时低了下来:“将军别这么说,将军心忧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想必都没怎么休息好,妾身帮不上你什么忙,不想因为自己的小事让你添烦恼。”
顾以澂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难免感慨起来,毕竟这样温馨的画面是不多见的。
先前他对母亲一直存有偏见,觉得父亲是蒙蔽了双眼,才会对她十分宠爱。现在看来,父亲对母亲好,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彼此都心系着对方,更让他坚信有情人应该是要在一起的,哪怕曾经错失了彼此,只要心中还有爱,这份感情会一直牵引着彼此。
父亲难得处理事务回来陪母亲,这个时候他留在这里,似乎不太适合,想了想,准备离开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