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笙歌神情低落,随停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温和的说:“你这孩子,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我的话让你想起了什么事情?”
笙歌忙敛了神色,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到了过世的母亲,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一时有所感触而已,倒不是因为母亲您的话。”
张氏闻言,却顿了一下,便放下手里未完工的护膝,握着笙歌的手,说道:“我听你外祖母说起过,说你母亲在你四岁的时候便走了。”当初选定这个儿媳妇的时候,张氏事先是做了一番了解的,所以关于笙歌的事情,张氏大概是了解的。也正因为如此,张氏对她反而多了一份欣赏。
“这些年,你一定很想你的母亲吧,想必也过得十分辛苦。”语气里颇生出几分心疼来。
张氏的话说到了笙歌的心上,失去了一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怎能不想,只是光想有什么用呢,人已经回不来了,而她永远失去了母亲。
笙歌自知在张氏面前不能失了态,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缓了缓心绪,回道:“要说不想,那是自欺欺人,刚走的那会,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似的,一个人傻坐在母亲生前亲手种下的两颗梅树下,一坐就是一整天,任谁叫都没用……”说到这里,笙歌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不过这些年慢慢的倒也习惯了,只是偶尔想起她时,心里还是会难受。”
笙歌的一席话,听得张氏心中颇感触动,看着笙歌的眼神也不自觉间心疼起来。
在孩子四岁时,正值青春芳华,就这样撒手离开了人世,这般年纪轻轻的,不禁让人觉得可惜。
张氏挪动了嘴角,喃喃的说道:“你母亲还正是大好时光之时,想不到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笙歌心有感触道:“如果母亲不是为了帮着父亲操持木家,落下了一身的病根,也就不会……走了。父亲因为这件事,嘴上虽未什么,我心里明白他比任何人都要自责,他觉得是他自己没有照顾好母亲,才让母亲就那么去了。”
父亲深爱着母亲,却因为这份愧疚和自责,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始终无法忘记母亲,反而成了心底里记挂最深的人,这些是陈雪婧永远比不上的。
说着,眼眶里泛起了泪光,笙歌抬了抬头,努力将眼眶里的眼泪给压制回去。
听了笙歌说的这些事,张氏紧握着她的手,若有所思,绕有深意的说:“听你这么说,你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一定很好,想必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你母亲虽走了,可活着的人并不见得就过得好,反而是最苦的那个人。”
笙歌一时微怔,细细想着张氏最后两句话,听上去暗含深意,总觉得好像在说父亲,又好像是在说别的事。
不过说父亲确实也没有错,自从母亲走后,这些年她很少见到他笑,她心中的慈父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严肃的父亲。
未免再说下去,两人都要伤感下去,笙歌当即打住道:“瞧我,好好的跟您做这些作甚,还惹了您感伤起来,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这个了。”
张氏也觉得不说也好,再继续说下去,笙歌这孩子说不定真要难受了,刚刚她努力压抑自己眼泪的情景,张氏都看在了眼里。
张氏重新拿起那只护膝,对笙歌随口说道:“对了,最近你和大少爷相处的还好吧?二夫人那边可有再为难于你?”
笙歌心中一紧,摇头回道:“自父亲罚二夫人面壁思过后,这段日子没再有什么动静。”
想到昨日的事情,她只字未提顾以澂。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要说他们相处的融洽,事实上却不是这个样子,她认为顾以澂在和她赌气在。但反之的话,她又不想在张氏面前说谎。索性她就刻意避之,不提顾以澂就是了。
看着张氏低头满含笑意的在做那只快要好了的护膝,笙歌沉吟了片刻,犹豫之下,才问道:“恕笙歌冒昧,您和父亲恩爱多年,可有闹别扭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合场合,果然话刚问出一口,张氏便说道:“怎么问这样的事情,还是说你和大少爷之间……”
话还未完全问出口,就被笙歌打断了,她插话道:“母亲别误会我只是随口问问,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即使有问题,她也不能在张氏面前说出。她和顾以澂的关系一直紧张,这个时候笙歌觉得还是不告诉她为好。
笙歌这么一说,张氏似乎是信了,她说:“怎能没有呢,夫妻之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小摩擦呢,如果有一方主动示好,那么这件事自然就过去了,但倘若两个都是要面子,不肯服软的人,如果是那样,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这些年,不管我有没有错在先,大将军谦让于我,也正是他的谦让,才没有使得两人的误会更深。”
听完,笙歌没想到一向严肃的人,竟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看到张氏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意,笙歌忽然想起了她和顾以澂,眼下这种情况,可不就是张氏说的那样。对于像顾以澂那种心高气傲的人,有时候也会低头向她示好,可是唯独这一次却不同,他似乎是真生气了,如果当真如此的话,总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会个办法。
夫妻之间,互相理解、包容和迁,以后的路才能走的更稳一些,张氏的话令笙歌豁然开朗,似乎从中明白了点什么,她放下手中的护膝,抓着张氏的衣袖,说道:“母亲,您说的话,我听明白了,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