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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为什么一口拒绝?”待金隆运走后,四下无人时,金童终是忍不住问道。
“现在的拒绝,正是为了将来能回契丹。”金小诗长叹一声说道。
金童看到的是机会,而金小诗却是看到的杀机,他没办法确认金隆运的话是否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如果金隆运真的想接他回契丹,怎么会因为他的拒绝而放弃?
金小诗现在冷静下来回想刚刚金隆运所说的话,不禁嘲讽的笑了笑,金隆运怎会真心的想接自己回契丹?
他们俩的仇从十四年前,或是更早以前就结下了。
“金童不明白主的意思,而且主人怎么说也是契丹国的皇子,太后的儿子,当初若不是金隆运,殿下也不会在这里为质,过着蝼蚁般的生活!殿下为何还要对他低声下气?”
金童有些气愤的说道。
“蝼蚁般的生活。”金小诗说着这几个字便有些神经质的笑了,不过眼光却凶狠了起来“这一切全赖丞相所赐,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即是如此,殿下为何要……”
“若是我像当年一样对他横眉,那么我就白白在这里待了十四年,白受了这许多苦!”金小诗缓缓说道。
金隆运料的也没错,这些年金小诗确实是被汉家的文化给驯化了。
在瑞朝的这些年,金小诗最感兴趣的并不是诗赋,而是真正的汉家文化。
刚开始接触汉人的时候,金小诗很惶恐,所以也很谨慎,他时时刻刻留着着汉人的言语和行动。
慢慢的,金小诗就觉得汉人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民族,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他们看起来很虚假,可是转而又很真诚;有时候他们很宽容,可是有仇必报;有时候他们看起来很懦弱,可是彪悍起来也无人能及;有时候他们显得很笨拙,可是总会在不经意间显示超人的智慧;有时候他们看起来很懒惰,可是吃起苦来不要命;有时候他们慷慨大方,可是也有时候他们吝啬无比…….
这真是一个善变的民族,没有一点规律可寻。
这让金小诗迷茫了好长一段时间,只到有一天他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句要了解一个民族,要从文化入手。
金小诗为了寻一个答案,或者说要让自己在瑞朝活得更好,所以他开始研究汉人的典籍,并与身边的汉人相比对。
刚开始,金小诗拿着典籍根本不知所云,什么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什么无为无所不为,什么无可无所不可,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小诗自己也经历了许多,再加上他所观察到的,他才明白,汉人这个民族并没有特定的行为标准,他们永远在寻找一种最为合适的行为方式。
这个世间是变化的,所以他们也是随着世间的变化而变化,所以他们无为也无所不为,无可也无所不可。
在明白这一点的时候,金小诗是很兴奋的,他觉得自己掌握到了成功的秘诀,这个秘诀是经历了一个民族血与火的验证的。
也就在那一刻,金小诗甚至在内心有些感谢把他留在燕京为人质的金隆运和林太后。
正如汉人的典籍上所说的一样,凡事总是有阴与阳的,如果不是留在燕京为质,金小诗觉得自己不可能得到这个秘诀。
如果当初为质的是金小诗的弟弟——如今契丹皇帝,那么他现在也许也是一个将死的皇帝吧。
金小诗如是想。
金小诗,在内心期待上天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回契丹的机会,让他学有所有。
如此他这些年的苦才真正没有白受。
晚宴上,金小诗看着那个同他当初在燕京一样惶恐不安的青年,如是想到,而且金小诗有预感他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所以此时金小诗的脸上并无丧气之色,比起金隆运和秦变来说,他的神色再正常不过。
瑞朝大臣的扬眉吐气之气与契丹金隆运强打精神的僵硬之色形成了显明的对比。
当然最为丧气的是今晚的主角张少侠。
瑞帝对张少侠到是和蔼可亲,问张少侠多大,几月生,属什么的,平日可有什么喜好,为他准备的宅子可满意。
张少侠见瑞帝态度可亲,心中虽仍然惶恐伴着委屈,但也一一作答。
瑞帝心情大好,酒也喝的半酣,见张少侠如此胆怯懦弱,又想起年少微时为了一口饭在天师道中受尽歧视,那个时候的张正一是他连仰视都不敢的。
终于,那个曾经让他望而不及的人已经成为瑞帝的手下败将,而他也由一个一无所有的寒门少年成为如今权倾天下的帝王,不禁有几分得意,大笑道“想当初你父亲是何等的刚健跋扈,不想你却是一谦谦君子。好!好!子不类父也好!”
张少侠闻言,满脸愧色,不知如何应对,正在惶惶之际只听得他一旁的蔡元明淡淡的说道
“天师虽然刚强威严,但对子女却是极温和的,事事都替少主考虑得当,少主从未见过世间险恶,成为谦谦君子也不为奇。”
“哦,没想到张正一也有温和的一面”瑞帝大笑说道。
“万物皆由阴阳两面,更何况是万物之娄的人。皇上英雄盖世,不也有侠骨柔情之时。”蔡元明答道。
瑞帝正在兴头上,见蔡元明意有意拿自己与张正一做类比,不禁心中有些不悦,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