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话让马云鹭挑起了柳眉,她看着来人瘦削的脸庞,想了想,根本没有印象以前在自家父亲的营中见过此人,但从他的话中,似乎在中平年间的时候,就认识了父亲一般,她只好忍住怒气,再次问道:
“你是何人?”
听到这个冰霜女子再次发问,来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笑,说道:
“我是鹰扬中郎将甘陵甘叔升!”
“甘陵甘叔升”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传入马云鹭的耳中,她立刻在脑中快速思索起来,很快就想了起来。
若是寻常的西凉军将校,马云鹭自然不清楚,可是甘陵的名字她刚好听说过。
有一次,她入帐时无意间,听到马腾在跟马超等人说起这一次起事的友军众多,其中就有河东阎艳阎彦明、甘陵甘叔升的名字,当时马腾还在筹划着里应外合攻陷长安之后,如何应对这些闻讯而动、趋利而来的“友军”。
“你快放了我,我父乃是为王事起兵,与平北将军是同道之人。”
马云鹭不知内中缘由,也不清楚为何一同起事的友军会变成了敌对的人马,但是她身处险境,“为王事合谋起兵”这一点依靠无疑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只能够紧紧拽住了它。
果然,甘陵听了她的话之后,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也没有再开口嗤笑。
阎行派人送来的密信中,就说到了朝中那班汉室忠臣没有把宝押在河东兵马身上,让自己随机应变,若是起事的马腾兵马失败,就不动声色,莫要露出破绽,若是李傕、郭汜等人大败,那到时候再趁机联络长安城中的裴茂,露出身份,夺取长安城。
勤王起兵这种凶险万分、一本万利的买卖,不是河东这点本钱能够作庄家的,己方只是被迫卷入到博弈中的漩涡罢了,既然如此,还是先攥紧本钱,看清形势后再下注。
甘陵注视着马云鹭,仿佛是重新认识一个人一样,过了半响,才又重新问了一句。
“马腾是你的父亲?”
“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甘陵点点头,淡淡说道:
“那现在放你走,也没有用了,你父亲的兵马已经败退了。”
“不可能!”
听了甘陵的话,马云鹭几乎要跳了起来,只是双腿发软的她还是重新落到了床榻上,她下意识告诉自己,甘陵的话绝对是说谎,自己父亲的大军怎么可能会战败。
就算自己的父亲没有传说中的十万大军,可还有益州的兵马,还有韩遂的人马,还有那么多的羌、氐、胡人的部落,怎么可能
“你已经昏迷过去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了,仗都已经打完了。”
甘陵有些无奈,深陷局中的人往往略过了自己的致命破绽,置身在十万人中,从右扶风长驱直入、所向披靡,确实会有一种近乎无敌的错觉。
当年的边章、王国,何尝不是如此。
原来,在甘陵从俘虏口中得知这个昏迷的女将是马腾之女后,就将马云鹭带回了自己营中救治。与此同时,马超也急匆匆地带兵前来营救,可还没到达河边,就陆陆续续抓到了逃兵,从他们口中先后得知了马云鹭中箭、麾下骑兵战败逃窜、马云鹭被擒获、不知生死的消息。
马家之女,死在敌骑手中,深仇大恨,被敌骑生俘,更会丢尽了马家男儿的所有脸面。
恼怒之下的马超亲手斩了逃兵,然后年轻气盛的他亲自带兵渡河,想要救回马云鹭,最不济也要杀光那些游骑,血债血偿。
几百骑兵渡河,直接循着敌营方向追赶而来,这样发出来的声势可不小,落到双方将领眼中,也不再是双方斥候之间的猎杀追逐的小打小闹,这临时的战事,立马就引起了沿河两岸敌我双方兵马的大规模调动。
李傕、郭汜、樊稠等人先后出动兵马,马腾、韩遂、益州一方也接连发兵,于是原本是一场小规模的斥候追杀,渐渐吸引到了双方大军的投入,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数万大军的激烈厮杀。
因为双方都是仓促用兵,所以这场临时爆发的大战很快就演变成混战,在马超渡河的这一段下游,双方展开了敌我混杂的乱战,犬牙交错的战线上,涉水过河的凉州兵马一度冲散了李应、郭汜、等人的士卒,势不可挡地往李应军一方的营地杀去。
马超带着骑兵威不可挡,连续踏平了李应军的两个营地,甘陵闻报,当时就下令兵马悉数集结,准备严守营地,甚至还让人给马云鹭转移到了后方营地,做好两手准备。
可惜随着夜色降临、马力不继、敌军坚守的不利因素接连出现,一度占据先发优势的益凉联军逐渐攻势疲软,在苦战一番再也攻不下营寨,也没有击退李利、樊稠等人后续赶来的人马后,益凉联军不得不选择且战且退、冒险渡河返回。
战局由此扭转,李应、李利、郭汜、樊稠等人的兵马趁机冲杀了一阵,虽然因为夜色渐深,不敢下河追杀,可也杀伤了不少益凉断后兵马,彻底挽回了交战失利的局面。
到了夜间,两岸火光通明,士卒奔走、斥候出动,双方隔着河水敲锣打鼓、虚张声势,而西凉军一方的大帐中,众多将校也齐聚一处,商议这场开场出乎意料的战事。
李傕因为担心长安城中的朝廷大臣,和李恒、李暹率军镇守城中,而领兵在外,沿着沣水和益凉联军对峙的是李应、李利、郭汜、樊稠等人,由李应代李傕统领军中众将。
今日事起仓促,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