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靖提出的要求,佛奴本人表示为了保全张仲坚的性命,他愿到关处一行。可是,神光大师却对此表示出了疑虑:“佛奴,我年轻时随师父云游,曾到过关外,关外何其之大,你又要到哪里才能找得到你那徒儿呢?”
李靖正要向神光大师作出解释,称张仲坚很可能就隐藏在突厥大可汗牙帐所在地,要找到他并不像神光所说的那么难,抬头间却现杨广冲他使了个眼色,便忍住没说。
佛奴像是察觉出了杨广、神光对自己的不信任,暗地里一咬牙,伸手右手,紧握住自己左手小指,用力一掰,竟生生将左手小指掰了下来,忍痛对神光说道:“佛奴愿以此指向佛祖誓,如不能劝说劣徒幡然悔悟,改邪归正,便如同此指。”
神光和杨广确未曾想到佛奴性子如此刚烈,神光忙起身扶起佛奴,命人拿来疗伤药,亲手给佛奴敷在断指处,口中向他致歉道:“贫僧不该对师弟你的诚意产生疑心的……”
亲眼目睹佛奴不惜断指明志,要到关外说服张仲坚,杨广也被深深打动了,起身冲佛奴深施一礼,说道:“高僧为点化他人,不惜自断其指,晚辈今日受教了。高僧此次关外之行,一应通关事项,尽着落在晚辈身上即是。”
佛奴面色惨白,口诵佛号,说道:“贫僧入中土这十多年来,犯下的过错太多,纵断这一指也不足以弥补昔日之过,若非在少林受到神光师兄点化,或许至今还在执迷不悟。王爷请放心,劣徒如不肯听劝,佛奴就是亲手了结了他,也在所不惜。”
得到佛奴的郑重承诺,杨广经和神光商议,答应由李靖随同佛奴到关外说服张仲坚归降朝廷,便吩咐李靖暂且留在少林寺,自己则带着郭衍当日离开了少林,继续朝西赶路。
七天后,杨广一行抵达了长安。其时已近年关,长安城中大街小巷尽皆张灯结彩,一副过年的景象。
那宦者头一天就派人将杨广抵返京城的消息禀报给了皇后独孤伽罗,待杨广一进入长安,便按照皇后的吩咐径直带他来到正阳宫与皇后相见。
杨广走进正阳宫正殿,一眼瞧见王妃萧厄也陪坐在一旁,看她的身形,分明已是生产过了,不禁心中暗喜,急趋向前,向独孤伽罗叩施礼道:“儿臣奉旨回京省亲,父皇母后一切都还好吗?”
独孤伽罗起身走到杨广身前,伸双手扶起了他,含愧说道:“阿纵,是娘对不住你,没能照顾好厄儿,叫她受惊了。”
杨广闻言,诧意地望了望随着母后起身的萧厄,一时没反应过来独孤伽罗说的是什么。
独孤伽罗拉着杨广的手,引他到萧厄身旁坐下,向他解释道:“数十天前,有鬼怪闯进了兰芷宫,惊着了厄儿……她腹中的胎儿没能保住……娘因担心你知道此事急于返京,路上再有个闪失,故而命人对你隐瞒了此事。”
杨广只觉头“嗡”地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萧厄的一只手,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萧厄当着独孤伽罗的面儿,还不习惯杨广如此亲昵的举动,忙抽回手,答道:“妾身倒没什么,只是可惜了……是个女娃……”
“娘,那鬼怪可曾捉到了?”杨广劝萧厄坐下,转身问独孤伽罗道。
独孤伽罗点了点头,答道:“此事的前后经过,待你回府后去问裴蕴就是,是他亲手斩杀的那猫鬼……”
“裴蕴?猫鬼?”杨广听得不甚明白,疑惑地望着独孤伽罗。
“好了,娘这回招你回京,是想要你留在长安多陪陪娘……待到春暖花开时节,你再带着厄儿一同返回江南去吧。”独孤伽罗见杨广并无嗔责自己之意,松了一口气,强作笑容说道。
杨广见独孤伽罗点到为止,不愿深谈猫鬼之事,心中急于找到裴蕴了解事隔七年之后宫中再次闹鬼的始末原由,便呈上了自己从江南带回给父皇母后的礼物,陪着独孤伽罗说了会儿话,又护送萧厄返回了兰芷宫,向她问明了猫鬼闯进兰芷营那晚的情形,遂向她说明实情,要出宫返回晋王府。
萧厄体察杨广急于知道真相的心情,也不多做挽留,只委婉地劝杨广最好还是回宫中来住。
杨广辞别了萧厄,匆匆赶回晋王府,一走进晋王府所在街巷,打老远就望见裴蕴、鱼赞率领着一班仆从、护卫在阶前迎候着自己,遂二话不说,单命裴蕴一人随他来到府中正殿,焦急地问他道:“这是怎么回事?父皇、母后为何会命你来清查宫中闹鬼一事?听说是你亲手斩杀了那猫鬼,为何不将它活捉,揪出驱使它之人?”
裴蕴早就料到杨广奉招回京后,必会来找自己细问清查宫中闹鬼一事的详细情况,事先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对杨广不作隐瞒,实话实说,以便引起杨广足够的警觉,不至被他人算计,遂并没有急于回答杨广提出的一连串问题,而是先反问道:“王爷可知这装扮猫鬼者是何人吗?”
“你直说便是。”杨广乍听说是有人装扮的猫鬼,暗吃了一惊,催促裴蕴道。
“经查,装扮猫鬼者名叫徐阿尼,此女原是王爷长姐乐平公主宫中的侍女,只因七年前受到宫中闹鬼一案的牵连,被落到掖庭宫,后被右领军领军独孤陀收入府中。”裴蕴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说什么?!装扮猫鬼之人原是长姐宫中的侍女,后又被独孤陀收入府中,如此岂不是说,独孤陀就是驱使猫鬼作乱的真正元凶?”杨广“噌”地挺身站起,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