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见话题扯得有些远了,遂摆摆手,说道:“咱们还是先议议南北勾结,欲图谋逆的事吧。高元命潘诞捎带书信给高青莲,加之李靖来报的顾生假冒刘居士潜往关外游说突厥,种种迹象表明,南北渐有合流之势,冲之,你有何良策加以应对啊?”
裴蕴拱手答道:“顾生自长安潜往关外游说突厥,不久之后又有其同党自建康北上与他会合,这就说明,长安和江南之间一定存在一条秘密传递消息的通道,使得隐藏于两地的‘雁巢’残部能够随时配合行动,而据李靖方才推断,自建康北上出关,杀顾生灭口的有可能是张仲坚本人,这就说明,藏匿在长安,指使顾生出关的那人地位应在张仲坚之上。倘若真是这样,下官以为,当同时从长安、江南、关外三地同时着手,彻查此案。并且,在目前的情况下,似不宜建言朝廷对高句丽用兵。”
杨广若有所思地问李靖道:“方才听你提及父皇指派封伦出使高句丽,放还燕十三,不知你自并州动身时,可曾获知封伦出使高句丽的结果?”
李靖答道:“末将离开并州时,封伦虽未自辽东返回,但有消息称,封伦此次出使高句丽与末将随长孙将军出使突厥情形相似,进展尚较顺利,高元表示继续向大隋称臣献贡,并对圣上放还燕十三一事表示了感谢。”
“唔,虽然如此,仍须上章提醒父皇,对高句丽须得加倍提防。”杨广停顿了一下,接着同裴蕴商量道,“目下均田制尚未在江南各地普遍推行,本王虽有意返回长安当面向父皇禀明南北勾结,欲于我大隋不利的实情,却一时间抽不开身,不如这样吧,冲之,你暂将主持的在江南清查‘雁巢’残部的差使交由金才主持,你携本王给朝廷的上章亲自返回长安,一则晋见父皇,向他禀明高句丽、突厥皆有与潜藏江南之南陈残部相互勾结,欲谋不轨的详情,二则暂且就留在长安,会同屈突通着重清查仍藏匿在长安的‘雁巢’残部,至于在关外调查自建康北上的张仲坚一中,就由我致书高颖,请他指派得力人手同时着手进行,你们几位以为如何?”
裴蕴提醒杨广道:“长安、江南、关外三地同时展开清查,须得随时互通消息,统一指挥,可否向朝廷建言,由王爷主持其事,方利于迅查破此案。”
“你先行一步,待江南形势保持稳定,均田制在江南六郡三十州普遍推行开来以后,本王当请旨还朝,到时再议此事吧。”杨广因李浑不久前向他禀报的长安朝中的情况,自有他的考虑,未采纳裴蕴的建言。
“既是王爷不愿掌总查案一事,倘若下官返回长安后,查出指使顾生谋逆之人身份高贵,且不宜由下官直接向圣上禀明,又该当如何?”裴蕴若有所指地问道。
“你指的是陈叔宝吗?”杨广索性把话挑明,问裴蕴道。
“依下官料想,现在长安,能指使顾生的也只有此人了。”裴蕴点头答道,“但下官原在南陈朝中为官,陈叔宝身份又极为特殊,若是日后查出他即是幕后主使,以下官的身份,似乎不宜直接向圣上奏明,还望王爷体谅。”
“陈叔宝?”听裴蕴如此说,杨广眼前不禁浮现出了陈叔宝那长酒色过度,略显浮肿的苍白面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质疑道,“他若是早些振作,南陈也不至亡于他的手中,又怎会在亡国之后才想起利用‘雁巢’来谋求复辟呢?冲之,你方才所说姑且不论,待你回京后,倘若真的查出幕后主使之人是陈叔宝,到时再由本王去向父皇禀明就是。”
杨广既做了明确表态,裴蕴再无话可说,只得领命,当晚便在郡守衙署代杨广草拟出了给朝廷的奏章,次日报经杨广过目之后,向杨广告辞,携奏章启程,径直返回长安面见杨坚去了。
杨广在李浑、李靖、郭衍的护从下,又深入浙东一带民间巡视了近一个月,直至张衡派人来向杨广禀报,朝廷采纳杨广建言,为在江南推行均田制从各地遴选出的三十多名均田监使已抵达了广陵,正等候杨广的接见,杨广才带着一干人马辞别周罗喉,返回了广陵。
三十多名拟派往江南各地充任均田监使的儒士皆是关东、关中、河北等地州郡举荐出的贤良方正之士,杨广在回到广陵,接见罢这三十多人之后,又特地命张衡为他们每人配备了包括一名书办、两名帐房、十名护卫在内的公事班底,分遣他们到江南各地走马上任,督促各地官府切实推行均田制,及时禀报各地在推行均田制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困难,以便及时加以妥善解决。
且说裴蕴携带杨广的奏章自浙东跋涉千里,返回了帝都长安,本欲通过中书省呈递奏章,求见隋高祖杨坚,不想却被当值的中书省官员告知,须得先面见太子杨勇,禀明回京的事由后,方可晋见皇上。
裴蕴虽未参与张衡、宇文述密谋共推杨广入主东宫的行动,也了解杨广前次奉旨还朝的缘由,尔今听到中书省官员要自己先去向太子杨勇禀明回京事由,心里便有几分不情愿,正在思量着另找门路能够越过杨勇,直接将杨广的奏章呈递给隋高祖杨坚,却见那位当值的中书省官员已将自己介绍给了东宫派在中书省负责导引外地还朝官员面见太子的僚属,无奈只得跟随那人前往东宫来面见太子杨勇。
其时,长孙晟已出使突厥还朝,向杨坚禀明了实为顾生假冒刘居士游说突厥起兵攻隋一事,并奏报了刘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