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宫的正殿外风雨如晦,殿内婚礼依旧照常进行。可是,在此之后不久,一件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杨约为弥补自己方才的失态,有意在当众宣读赐婚恩旨时将声调提高了八度,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将一道赐婚恩旨宣读得像一篇辞藻华丽的歌赋一般,好容易收拢住了在场众人的心思。
在场众人听杨约宣读罢恩旨,随杨广、萧厄两人跪倒向皇帝皇后谢恩已毕,接下来便轮到了压轿郎萧禹出场,代表娘家人将姐姐带到杨广面前,交给他了。
萧禹年纪虽小,却并不怯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挺身出列,上前牵起姐姐,亦步亦趋地将她带至杨广面前,正要将萧厄交到杨这方手中,就听从殿外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叫声:“有人行刺!”人群之中仿佛有人跌倒在地,与此同时,一点寒光从殿外的某个角落直奔着杨广便飞了过来。
张须陀做为杨广的贴身护卫,就站在杨广身后不远的地方,一眼望见殿外有人欲用暗器行刺杨广,也顾不得理会许多,纵身向前,一把将杨广推出一丈开外,向前扑倒在地,而他自己却已来不及躲闪,肩头被从殿外飞来的飞镖刺中,立时淌下血来。
殿内的观礼众人行列之中,李彻大吼一声:“保护王爷,捉拿刺客!”迅速地跃至杨广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杨广。
这一下变起仓猝,杨广腿伤初愈,冷不防被张须陀奋力向前一推,收势不住,翻身扑倒在地,只觉左腿伤处钻心的一痛,欲要挣扎着站起身,却已站不起来了。
萧禹头脑最为冷静,见势不好,忙拉起姐姐躲到了一根殿柱之后。
待杨广在纷纷围拢上来护持的众人搀扶下,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时,鱼俱罗和段达二人已相跟着窜出殿外,将那行凶的刺客给当场擒获了。
这是一名宦者装束的老者,当鱼俱罗跃至殿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把他牢牢拎在半空之时,他并没有竭力地挣脱,而是迅速地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塞进了自己口中,尔后两眼一翻,便一命呜呼了。
“王爷,是安姑娘受了伤……”正殿外,已炸了窝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冲着殿内喊了一嗓子。
杨广骤然听到这一声喊,只觉头脑之中“嗡”地一声,左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若溪,若溪在哪里?快,快叫郎中。”到了此时,杨广再顾不得自己新郎官儿的身份,吼叫着拚命分开众人,跑出了大殿。
大殿外的台阶之上,仰面躺倒着的,果然是安若溪。她左胸上插着一支飞镖,脸色发青,人已经晕死了过去。
显然,装扮成宦者,混入晋阳宫的这名刺客今天头一个要刺杀的目标并不是杨广,而是安若溪。
杨广跌跌撞撞地跑到安若溪近前,俯身将她抱起,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嘶声呼唤道:“若溪,你快醒醒啊!”
可是,刺客射出的这支飞镖不仅刺进了安若溪的胸口,而且飞镖上还喂有毒药,无论杨广怎么呼唤,安若溪依然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王爷,还是让我来瞧瞧吧。”萧厄不知什么时候已跟着杨广跑出了大殿,自己揭去蒙在头上的盖头,冲杨广说道。
杨广正在痛不欲生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抬起头一回眸,正和萧厄四目相对,两人几乎同时“啊”了一声。
萧厄惊叫出声,是因为杨广一抬头间,使她得以看清了仰卧于杨广怀中的安若溪铁青的脸色,立马意识到插进她胸口的那支飞镖上喂有毒药。
而杨广这一回眸间,却是头一回看到今日和自己成亲的这位新娘的真正面目:竟然是她!多少次曾出现在他梦中的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居然会是自己这一世的妻子!
就在杨广因认出萧厄就是那位屡屡出现在他梦中的白衣女子而瞠目结舌的同时,萧厄已在他面前俯下身,仔细查看起了安若溪的伤势。
“赤芍,去取我的金针来。”萧厄凑近安若溪,提鼻嗅了嗅从她胸口处流淌出的鲜血,头也不抬地向身后紧随而来的侍女吩咐道。
“你,你这是在为她疗伤?”杨广看着萧厄从赤芍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锦匣,打开锦匣,拿出一根根金针来依次插进安若溪脑后、耳根等处,惊讶地向她问道。
“我这是先用金针刺穴的办法暂时封闭她体内的经络,以免毒液在她身体内扩散开来。至于能否救活她,现在还不好说。”萧厄全神贯注于替安若溪疗伤,压根没留意到杨广盯着她的眼神已起了明显的变化。
婚礼上出现刺客,新郎新娘忙于救治被刺成重伤的安若溪,使得这场屡遭变故的婚礼已难以继续进行下去了。好在既定的仪程已接近尾声,勉强也可算做不幸之中的万幸吧。杨约垂头丧气地看着大殿内外乱成一团,自己安慰自己道。
经过萧厄的全力救治,当晚接近三更时分,安若溪终于苏醒了过来。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儿啊?”安若溪吃力地睁开双眼,头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杨广那张熟悉而充满焦急神情的面孔,她环顾四周,惊讶地向杨广问道。
“这是在晋阳宫内,若溪,你终于醒了!”见安若溪恢复了神志,杨广紧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公主派人来杀我,王爷,你没有受伤吧?”一刹那,安若溪仿佛回想起了在杨广和萧厄婚礼上发生的一切,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尝试了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