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贼本拟这一扫将周殊打个脑浆迸裂,忽地水下钻出一人来,举起尖刀竖在头顶,乌贼不及回收,这一下从刀口掠过,触须登时被一斩为二。这蠢物肢体庞大,反应迟缓,也不觉得如何疼痛,只是闻到血腥更加暴怒,舞动其余触须,舍了周殊,又向那人袭来。
周殊得了喘息,这才看清舍命来救自己的正是娄之英,心中不免五味杂陈,这时船上已顺下绳子,张老爹等高声呼喊要他上来,无奈此刻海水被搅得风高浪急,一时半刻也游不过去。那边厢娄之英和乌贼斗的正急,他看准触须来势,又是一刀斩在上头,不料这次只觉那触须肌肉一陷,刀锋跟着从旁滑出,连血痕也没砍出一个。原来适才乌贼触角紧绷着扫出,这才遇刃而断,此刻肢体收放自如,它外皮又韧又滑,尖刀砍上如中蚕丝,一弹即回。娄之英暗叫不好,见那怪又伸触须过来,忙腾出左手一把操住,但觉滑腻腻极不好受,刚想再度举刀砍剁,忽觉臂膀一麻,乌贼触角生出吸力,将他左臂牢牢吸住,跟着几条触须一卷,把他团团圈起,便要往嘴里送放。
船上众人惊得大声呼叫,娄之英右臂尚能活动,忙挣扎着奋力乱斩乱刺,怎奈乌贼皮韧肉厚,竟似无知无觉,见他挣的厉害,又伸出两条触须过来缠绕。娄之英左臂传来钻心疼痛,这才看清乌贼吸盘内生有利齿,不禁心念一动,暗想常言道物极必反,既然乌贼外皮坚韧不易砍穿,那它长得硬齿处只怕会有软肋,这时已不及细思,挺起手腕看准去势,一刀刺进乌贼的吸盘。
这一招果有奇效,乌贼吸盘内皮薄肉嫩,经脉密布,这一下不仅刺了个鲜血淋漓,更令它痛楚难当,触须一松,将娄之英抛入海中。
这下虽然死中得活,但乌贼张牙舞爪更显暴怒,娄周二人处境仍十分凶险。张老爹叫道:“娄少侠,这大墨鱼的命门是在双眼,你想法刺它眼睛,当能将它逼退!”
董学图摇头叹道:“俗话说如鱼得水,这怪鱼在海中灵动至极,人怎能制服得了?”
虞可娉听到“灵动”二字心中一动,说道:“张老爹,你让坐船行到那怪面前!”
张老爹不解其意,但他是侠义心肠,在这危急关头来不及多问,忙吩咐水手转舵行进。乌贼见到大船也不害怕,仍一个劲追逐海中二人。虞可娉奋力叫道:“大哥,你让这巨兽粘在船身,再破它命门!”
娄之英先前听到张老爹喊破乌贼软肋,又见坐船朝自己驶来,心中已明了几分,再经虞可娉提醒,顿时有了计较,向周殊喊道:“周大侠,你使力托我出离水面,我来治这巨怪!”
周殊不知他要作何,此时也无暇多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潜入海里把他举过头顶。娄之英借周殊这一托之力,使出绝学鹏程万里,向坐船直射而出,堪堪抓住抛下的粗绳,船上水手刚想将他拉上来,虞可娉阻止道:“且慢。看我大哥如何施展能为!”
这时乌贼见娄之英就要逃脱,触须一划,也来到船前,伸出四只触角围捕于他。娄之英左脚在船帮一点,随着粗绳飘荡开去,乌贼一击不中,触须靠近船身,吸盘自然而然生出力道,登时牢牢吸在船上,这怪犹不自知,又伸出两只触角来追,娄之英双脚用力一蹬,身子荡在了半空,见乌贼大半身子都吸在船上,已动弹不得,忙撒开粗绳,纵身跳向它的头顶,挺起尖刀朝他眼珠刺落。
这一刀正中命门,乌贼痛的拼命乱摆,连大船也跟着一起摇晃,突然间海面漆黑一片,乌贼奋力一挣,终于摆脱坐船,娄之英又被甩入了海中,心中暗想此怪果真硬朗,那尖刀仍插在它的眼上,这样也能不死,看来今番自己要做水鬼,正待乌贼再度攻来,却见它一转身隐入那片黑水,就此消失不见。
众人愣了一会,见那团黑水越来越淡,渐渐被海水稀释复成蓝色,海面也逐步平静,这才稍稍回神。虞可娉长舒口气,道:“那巨怪逃了。”大伙也都一阵宽心,张老爹忙让水手下海驮娄周上来,二人都已精疲力竭,上来船后躺了好大一会,才能慢慢坐起。
娄之英左臂鲜血淋漓,好在乌贼利齿虽尖,却极其短小,伤口均不算深,周殊倒是无甚外伤,只是疲劳过度,连话也说不出口,两人又歇了一阵,去船舱换了干净衣衫,又回到舢板之上,盛春林很是过意不去,一个劲儿向周氏夫妇告罪道歉。
周殊此时另有心思,他先前对娄之英神色不善、言辞刻薄,只因有许多前尘过往,令他对桃源观大弟子厉知秋成见颇深,由此厌恶上了整个桃源观,倒非对娄之英个人有什么不满,此刻想起适才的凶险,对方拼了性命相救,心中十分愧疚,上前抱拳道:“娄兄弟,大恩不言谢,我先前……”
娄之英摆手笑道:“周大侠,晴姊姊当年曾救我一命,令师关掌门前日也曾帮护于我,算下来还多了一次,你又何必跟我客气?”
周殊叹道:“适才见你身手,便知你功夫不在我之下,轻功更是胜我一筹,大侠二字,愧不敢当,以后休要提了。”
娄之英道:“好啊,你是晴姊姊的夫君,我该称呼你作周大哥才对。”
周殊是直性人,自此对娄之英肝胆相照,芥蒂尽消。众人经这一险,又多了几分谈资,大船行了一日一夜,次日清晨已能隐隐见到6地,直引来大伙一阵欢呼,周殊、端木晴和盛春林微一运功,体内已有气息涌动,知道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