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安梦到自己身处于雪域高原之上,天色阴沉,凛风如刀,周围全是白皑皑的积雪。他的身侧躺着几道模糊的人影,似乎都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他自己是清醒的,巨大的孤独感紧紧包裹着他。
他怀抱钢枪,即使冻得瑟瑟发抖,也不会把枪扔掉。
身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飞玛斯,它趴卧在几道人影的身边,像是在用身体为他们取暖。
雪不停地下,积雪越堆越厚,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和飞玛斯这两个活物。
突然,飞玛斯的耳朵噏动,从卧姿站了起来,双眼盯着被风雪笼罩的远方。
“怎么了,飞玛斯?”他问道,并且学着它的样子侧耳倾听。
没有听到声音,但风雪却带来了异味,像是某种野兽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味道。
他的心跳猛然加快,握紧钢枪趴在战友们为了防御敌人的进攻而筑起的雪墙上,死死盯着风吹来的方向。
绿油油像是鬼火般的双眼于风雪中成对成对地逐一出现,昏暗的天色勾勒出它们强健的身躯,它们沉默地于钢枪的射程之外停下了,呈扇形将他遥遥包围。它们不用冒险进攻,只要把这些人类困住,等他们全都冻死就好了完美的捕猎协作,它们一定有位狡猾如狐的首领。
他的心越跳越快,回头望了一眼受伤的战友们。面对野兽们的围攻,光凭他自己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再这样下去,所有人注定将成为这些野兽的美餐。
“飞玛斯,跑吧,只有你能逃出去。”他对飞玛斯说道。
飞玛斯注视着他,然后摇了摇头,突然跃上了雪墙,冲着远处的野兽们发出挑衅般的狂吼!
野兽们被激怒了,就算它们再组织有序,终归也只是野兽而已。
“飞玛斯,你要干什么?”他愕然问道。
飞玛斯回头,很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非常纯净,没有丝毫面对死亡的惧意。
“飞玛斯,想成为天使。”它说道。
不等他阻拦,飞玛斯便跃下了雪墙,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边跑边叫。
野兽们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铁砂,阵形被牵扯得大乱,无数道身影在本能的驱使下朝飞玛斯追赶过去。
“飞玛斯!”他大吼道。
……
“飞……阿嚏!”
张子安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天色还没完全亮,卧室内的精灵们全被他这一声喷嚏惊醒了,各种颜色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他还好没有噩梦中那种绿油油的眼睛,菲娜的眼睛虽然是绿的,但绿得如同莹莹发光的猫眼石,跟那些鬼火般的眼睛完全不同。
他低头一看,自己好好地坐在床上,怀里也没有钢枪,另外我的被子呢?
再往旁边一看,被子竟然被理查德扯到了它自己身上,看来光是他的衣服已经满足不了它了,鬼知道这只鸟哪来这么大的劲!
怪不得会做这个身处雪原的怪梦,怪不得会被冻得打喷嚏……
张子安恨不得现在就把理查德从窗户扔出去,但它一定会模仿少女的声音高呼救命,非但没法惩罚它,反而会惹来一身骚!
“不小心做了个噩梦……”他无辜地讪笑道,“你们要怪就怪理查德,它把我被子卷走了。”
他望向飞玛斯的位置,与它对上视线。
张子安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飞玛斯好像知道了他刚才做的梦,湿漉漉的黑眼睛传达着令人安心的意味。
他摸了摸睡衣的胸口,都被冷汗湿透了,必须赶紧去换一件,否则感冒可能会加重。床头就有洗干净的备用睡衣,为了防止被理查德污染而压到枕头下面。他伸手拽出睡衣,一本放在枕边的小册子啪哒一声掉在了地上,正是《战犬》的剧本。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昨天看这剧本看得太入神,夜里就做了噩梦。
精灵们的睡意也全被惊走了,反正天色也快亮了,便陆续起床。
早上练练拳,活动一下身体,稍微清扫一下店内,然后给精灵们去取早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鲁怡云今天依然早早地来上班了,比张子安给她规定的时间要早得多,抱着数码绘图板背着双肩包,包里装着茉莉。
“店长先生,你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她把绘图板放到收银台的桌子上,一扭头,敏锐地注意到他脸色的异样。
张子安一怔,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清晨的时候做了个噩梦。”
“感觉比平时苍白一些。”她像是怕张子安不相信,指着自己厚厚的眼镜说道,“虽然我近视,但对色彩很敏感。”
这个解释很有说服力,不由张子安不信。他看过鲁怡云的一些作品,作为一名职业级的画师,她对色彩的把握很精准,总是能恰到好处地为作品上色。她在店里时只画草稿,上色要等回家再上,因为她出租屋里的显示器是专业绘图显示器,比张子安店里这台普通显示器要高档得多对于他的显示器,她只是简单地用“辣眼睛”三个字来评价。
这真的不怪张子安,谁也不会为店里收银用的电脑配一台专业绘图显示器吧?
鲁怡云把茉莉从包里抱出来,张子安递过一个食盆,“茉莉吃早饭了没?这里还有些烤串,没放盐的,给它趁热吃吧。”
“额……这……这怎么好意思……”她嗫嚅着说。
“没事,这是员工福利。以后你不用在家里为茉莉准备早饭了,带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