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语送了余皇后回‘凤仪宫’,又在那里逗留了一阵,看着余皇后喝下安胎药,就坐在榻边等她入睡。
反转‘灼华宫’时,跨进殿门就不由加快了脚步,自从她回到皇宫,只见过谭氏一次,这么久,到底是心下惦记的。
“殿下。”,守在偏殿外的宫婢纷纷跪地。
未语摆摆手示意起身,便抬步跨进了门,一眼看到站起身来行礼的谭氏,就不由笑弯了眸子,连忙上前扶她入座,低柔道,“娘你不要跟我拘礼,我不喜欢。”
谭氏僵着身子侧身半坐,听闻她这声称谓不由脸一白,局促不安道,“殿下,折煞奴婢了...”
未语笑脸微敛,看着她这副拘于礼数又卑躬屈膝的模样,一时间怔怔失神,神色有些黯淡。
谭氏看在眼中,口中发涩,却是垂下眼吸了吸鼻子。
到底...,不再是她的女儿了。
见二人相见气氛不对,佟夙渊眼底的喜色也不由落寞。
瑾瑜眼瞧着,回身屏退了殿内侍候的人,才上前去扶未语坐到上位,笑盈盈的柔声安抚,“殿下急着要见佟夫人,见到了本是高兴的事啊,奴婢去取殿下要送给夫人的礼物来?”
未语眨眨眼,闻言清浅一笑,点了点头。
瑾瑜才转身走了。
深深吸了口气,未语面上又浮现笑意,语气如旧亲近,丝毫不在意谭氏刻意的疏远,却也没有再唤‘娘’,免得给她招来麻烦。
“在余家可住的习惯?他们待您好吗?”
谭氏僵硬的面色也缓过来,笑着与她闲话,“有殿下的交代,余家人对我们很是照顾,只是到底非亲非故又寄人篱下,有些事情不太方便。”
未语就笑了笑,“我知道,前些日到平阳侯府去,我托崇青在军中给渊儿谋了个职位,他有个宅子要出手,我便买了下来,正想着等您来了商量一番,挑个日子就搬过去吧。”,然后又叮嘱佟夙渊,“杜衡的私宅就在后巷,宅子附近住的也都是崇青的亲卫,日后你们相熟了,万事都可以寻他们帮着些。”
说是商量,可语气分明是已经决定了。
让他从军,正合了佟夙渊的心意,他自然高高兴兴的应了。
反观谭氏,却是眉头蹙成了疙瘩,急忙道,“殿下,我本想着要渊儿读书识字考取功名的,从军太危险了,这不...”
佟夙渊读书?这怕是比叫骆嘉钰弃文从武还要难吧。
未语心下叹了口气,所有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她能理解谭氏,不过,却不能因此扼杀渊儿追求自由的权利。
“不必多虑,渊儿在崇青的指导和维护下,必然是安危无恙的。”
语气清和却是不容置疑。
谭氏看着未语柔和的笑脸,一时间也知道多说无意,她也明白殿下这是为她们母子择了最好的路。
然而,听她句句都是对平阳侯世子毫无疑虑的信任,分明是全心以待的,一时间又有些不安。
“殿下…,如此信任青世子,未免…”
有些话她不好多言,毕竟二人如今身份有别,不过是忍不住替未语担心罢了。
未语却听出了她的顾虑与担忧,便心下温暖,笑语道,“您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顾家的人,都是好的。”
谭氏听了勉强一笑,垂着眼不再多言。
与母子二人叙了会儿话,未语见天色不早,便起身离开,只叮嘱徳喜亲自安排人送她们回国丈府。
如今盛宴正是结束之际,这个时候离宫亦不会有错处。
送走了谭氏和佟夙渊,未语便回到寝宫,由瑾瑜伺候着卸了妆容与发髻。
“劳累了一日,殿下也早些歇着吧。”
未语正盯着铜镜出神,闻言微微侧头浅浅一笑,“你今日做的很好,只是有些话,就不必让母后知道了。”
瑾瑜面色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慌促,垂着头低低应了一声。
未语便没有再多说,起身往床榻走去。
“殿下,凤仪宫出事了。”,门外宫婢清脆的声音难掩颤抖,未语眸色微厉,转身便大步往外走。
瑾瑜慌忙扯了搭在披风上的火狐裘急急追上去,殿内一时静下来,图留卷缩在床榻一角睡的酣然的赤红七尾狐。
...
此时已近子时,宫中盛宴早已撤了,未语脚步匆匆赶到凤仪宫,进门便见殿内灯烛明亮,坐在堂里大发雷霆的荀帝都没有来得及换下龙袍。
“拉出去砍了!通通给朕拉出去砍了!!”
“陛下息怒!”
“陛下饶命啊...”
未语眉心紧蹙,急步上前,也来不及询问荀帝如此暴怒的缘由,径直入了内里的寝宫。
一步跨入,凤榻边围绕的十数太医各个面色难看,他们的身上亦穿着入宴时的袍服。
“昭华殿下...”众人纷纷行礼让路。
未语一路扑到床榻边,握住余皇后的手,哑声唤道,“母后,昭华来了。”
余皇后的面色惨白,发髻都被汗水湿透了,眉心蹙着似在隐忍,见到未语,还扯着唇笑了笑。
“不要担心...,已经喝了安胎药...”
未语摇头,轻微的血腥气息还在鼻尖萦绕,她面露担忧急声吩咐,“取我的银针来,再煎安胎药。”
自上次余皇后出了事,‘凤仪宫’里就备下了一套银针,方便未语随时给余皇后调养。
婧姑姑听了连忙自凤榻床头的阁子里翻出来,有宫婢请了太医们出去,未语掀开被褥,开始查看余皇后的情况。
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