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语步入正殿内,荀帝正端坐在龙案后批阅奏折,只有紧抿的薄唇可看出几分不悦。
步到龙案前,未语含笑道,“上次冤枉了骆侯,父皇心中可是多有愧疚?”
朱笔一顿,荀帝叹了口气放下奏折,淡淡道,“朕年轻的时候在朝堂行走,骆禺是朕的左臂右膀,这些年他为朕奔波劳累从不曾有怨言,朕愧对他。”
抿了抿唇,未语回身接过瑞安端来的茶盏,轻轻放在龙案上,一边宽慰道,“既是如此,父皇与骆侯也可算是挚交,父皇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骆侯自然也能理解,他定然从未怨过父皇,父皇日后可以更加信任他,善待骆家,这样已经是很好了。”
终究心下难安,心底摇摇头不再细思,只抬眼看向未语沉声道,“德妃所作所为已经是触及朕的底线,她设计陷害骆侯是在危机朕的势力,后宫争斗最忌讳的便是殃及前朝,朕不能忍,你不要求情。”
未语挑眉,“儿臣何时要求情了,非亲非故彼此不熟悉,儿臣何故要为她求情呢?”
荀帝纳闷,侧着头打量她,“既然如此,你在殿门前为何要应承驹的话。”
未语笑,“何止是三哥,那里跪着的,可还有殷家的人;父皇容不下德妃儿臣自然是知道的,可承驹的存在若处于险境,殷家的势力也会动摇。”
荀帝无奈摇摇头,“德妃做的事情,未必不是承驹的意思,他今日跪在那里给朕演孝子,是做给所有人看,此子城府极深心机阴桀,朕念及父子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他一命,已是最大的恩赐了。若是连德妃也放了,不止无法与骆侯交代,更无法服众,还会让承驹和殷家自得其中,岂不是看朕的笑话?”
未语眨眨眼,一脸乖巧道,“父皇明知他有一半是在演戏,便该知道德妃是死是活对他来说并不看重,既然如此,让儿臣来卖这个人情有何不可呢?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何况如今的现状,不便挑起任何一个世族的不满与怨愤,德妃此人父皇只管罚了解气,也算是向骆贤妃和骆侯交代了,不过为了大局着想,暂且留她一条命吧。”
荀帝闻言心下暗自思索,但见女儿清亮睿智的眸色,不由神色微暖,终是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这样说,朕便让你作这个人情。说吧,今日特地过来,是有什么事?前几日你刚出过宫,如今天气又不好,不许再找借口,朕不会再允了。”
看着荀帝打趣的神色,未语不争气的红了红脸,随即故作一本正经的道,“父皇,儿臣何时找借口出宫了。今日过来是有喜讯,父皇听了,可不要太过欢喜有失威严。”
“喜讯?”,荀帝挑眉,一脸不置可否的斜睨着古灵精怪的女儿。
未语抿唇一笑,双手交叠伏地跪下高声笑道,“儿臣恭喜父皇,母后有喜了,我万朝就要添一位嫡出皇嗣了!”
肃穆的朝阳宫这一刻静的诡异,一旁的瑞安当先回神,面色大喜连忙带着所有宫人跪地高呼,“陛下万喜!皇后娘娘万喜!”
荀帝到了此时才有些回神,他面色激动龙眸大睁,颤抖着手去扶未语,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可...可是真的?”
预料到他会失态,毕竟荀帝已经四十,余皇后已三十有二,且一直子嗣艰难,皇后有喜的事情不要说是荀帝,哪怕是皇后自己都难以置信的。
未语清笑出声,颌首点头一字一句的道,“是真的,儿臣不敢与父皇撒谎,凤仪宫那边,已经宣了太医令过去。”
荀帝大喜过望,有昭华的保证,必然是真的了,他先是失声低笑,随即慢慢大笑出声,拂袖高呵道,“快!摆驾凤仪宫!”
跪在朝阳宫外的众人眼见闭门不见的荀帝现身,纷纷磕头要求,然而荀帝却看也没看一眼,步履匆匆的便带着人离去,令众人一时间错愕忐忑不知该如何是好。
未语缓缓步出来,眼见荀帝的身影去的极快,不由失笑,随即垂目看向还跪在门外的几人,清声道,“三哥和殷大人先起来吧,一时半刻,父皇是顾不上你们了。”
众人闻言面露急色,德妃的性命如今燃在眉睫,怎么等的起啊?!
“七妹,我母妃尚在宗人府受刑,父皇...。”,承驹满面急切踉跄着起身。
未语抬手止住他,淡笑道,“凤仪宫有了喜讯,父皇必然会大赦天下,德妃娘娘的事,三哥不必太过担忧了。”
承驹一怔,呆呆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
一旁年迈的殷大人却急问道,“殿下此话当真?”
承驹闻言回神,低斥一声,“外公!”,言罢怔怔看着浅笑嫣然的未语,低声道,“多谢七妹,此大恩,承驹受了。”
未语温笑颌首,不再言语徐徐离去。
望着她来去静美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雨雾中看不到,殷大人看向承驹,“三殿下,昭华殿下此人非同小可啊,陛下如此震怒,她来了不过几句话便令陛下转变了心意,实在令人心生畏惧。”
眸色冷冽,承驹收回视线缓缓道,“在父皇眼中,余皇后的孩子与我们总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何况,昭华本身便不是个普通女子,这次的事情,可是欠了她一个大人情了。”
殷家几人亦纷纷起身,殷家长子闻言上前一步,“殿下,方才昭华殿下言凤仪宫有了喜讯,看陛下那样溢于言表的喜悦,莫非...?”
承驹冷淡勾唇,“昭华医术精湛,皇后再怀上龙嗣,并非什么新奇事,早该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