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语回想了一下,好似从一开始,宋基便不像德喜和瑾瑜一样,因着她中意顾崇青,便不自觉的为他说好话,宋基不但没有站在顾崇青的方向,反倒是对他表达出满满的不信任,就像谭氏一开始觉得她太过依靠平阳侯府一样。
终于被她问及,宋基一时间垂目缄默,半晌低缓道,“属下只是觉得,陛下忌讳此人并非没有道理。”
未语缄默不语,月眸清澈地静静盯着他,半晌没有言语。
宋基一时间有些紧张,张了张口道,“殿下,属下的意思是,万事殿下留有后路,总是好的。要说人心,是最难测的...”
“父皇对崇青有芥蒂,是因为他是皇帝。而你,却又是为什么?”,未语清缓出声,打断他的话。
宋基闻言抿唇垂目,“属下对青世子没有芥蒂,殿下是想多了。”
“最好是。”,未语淡淡一笑,“你知道我与崇青的关系,我不希望我们身边之人相处不慕。”
“属下明白。”,宋基心下叹了口气,你只一心要与他在一起,万般信任百般期许,可最终又落得了什么结果。
...
入夜,队伍在官道旁扎营,此次同行的殷尚书便到未语营帐中请安,彼时未语正在用膳。
见他进来,未语礼节一笑,“殷大人可用过膳了?”
“臣用过了。”,殷尚书连忙谄媚一笑拱手作缉,“打扰殿下用膳,臣在此稍侯,待殿下用过膳再谈。”
莹唇弯了弯,未语扬了扬下颚示意他入座,一边放下汤匙,“你来怕是为了三哥的事吧。”
殷尚书尴尬一笑,说实话,他心中有鬼,明白之前承驹对未语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怕未语会借机报复。
“这个...此次一行艰苦,殿下若有吩咐只管说,老臣竭尽所能定为殿下办到。”
未语闻言笑了笑,持着帕子拭去唇角的汤渍,月眸清澈看着他,“您岁数也不小了,昭华怎么好使唤,行了,我知道您的目的,你且放心,家丑不可外扬,在外人面前,怎么说三哥也与本宫是兄妹。”
“啊呵呵,昭华殿下说的对。”,殷尚书呵呵笑着,连忙奉承她,“殿下仁爱之名天下尽知,对外人尚且如此,这嫡亲的兄妹自然不在话下,老臣是想,三殿下此番闯了祸,还要昭华殿下为他千里迢迢奔波,实在是惭愧,所以过来先给殿下陪个不是。”
“不必这些虚的。”,未语抬手拒了他,温柔笑道,“本宫本来也想来这一趟的,崇青去了这么久,本宫实在也不放心。”
殷尚书闻言尴尬一笑,最终没再说出什么。
等他走了,未语也没了用膳的心思,吩咐德喜将膳撤走,自己洗漱过便上榻歇息。
自顾崇青走后这数月里,这一夜却是未语睡得最踏实的。
此时的东北关,帅帐之内顾崇青与姚家人接聚于此,收到彷徿城来的朱笔圣旨,众人围在一起面面相觑。
“虽然不知金野要昭华殿下亲自来的意图,但她既然来了,我们还需多做些准备。”,老逍遥猴姚宜面色沉重的叹了口气,难不成真像金野说的那样,那四皇子凤胤,果真倾慕昭华殿下?
顾崇青负手看着面前的沙盘,少顷淡声道,“我亲自带人去迎她。”
“如今局势一触即,你怎么能离开。”,沉默坐在一旁的余扶桑突然开口,起身道,“我带人去迎七妹,你们都待在这儿等候消息。”
姚氏的男人们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老逍遥侯。
姚宜眼睑低垂默了默,少顷抬头扫了余扶桑一眼,接着看向顾崇青,“老夫以为还是由你亲自去为妙。”
余扶桑闻言不由蹙了蹙眉,欲言又止的上前一步。
未等他开口,姚宜已经看着顾崇青接着道,“昭华殿下的安危非比寻常,你去才是最令人放心的,东北关这边儿我们能应付,金野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轻举妄动,放心吧。”
顾崇青点点头,举步便往帐外走,守在门口的杜衡连忙跟上他,一边儿将狼皮大裘为他披上。
迎面的寒风吹的人面部生疼,顾崇青眯了眯眼,沉声吩咐杜衡,“带上全部暗卫。”
“是。”
一行人犹如一条黑蟒,在冰天雪地里疾驰而过,迎着未语的方向而来。
三日后,未语一行进入一片竹林深地,四目望去绿茫茫的竹竿看不到边际,唯有隐隐的流水声。
马车驶停,宋基掀了车帘探头进来。
“殿下,已经行了一日一夜,天快要黑了,咱们在此处扎营可行?这里靠近水源,人马都能稍坐整顿。”
未语点点头,倾身出来马车,扶着宋基的手下来,“你与殷大人商议便可,不必事事过问本宫,如何本宫总比你们住的要舒坦。”,她的马车布置齐全,与卧室比也不相上下。
脚下尽是竹子的落叶,时日久了潮湿腐败,踩上去一个不稳便会打滑,宋基方才已经摔了一个跟头,故而未语往前走,他便眼也不错的扶着未语,闻言笑道,“外头的处境到底不能跟在府中比,还是委屈殿下了,万事得多听殿下的意见,左右路程已经走了一半,再忍忍便到了。”
未语闻言也笑,“到了东北关,未必就比现在的条件要好。”,说完站住脚步,已经步到了河边,她蹲下身掬了一捧水净面,山里的泉水冰澈甘甜,激的未语打了个寒战。
宋基见状连忙拦她,“属下已经命人在烧热水,殿下回车内等吧。”
未语摆摆手站起身